金满堂脑海里瞬间冒出许多个人名,却在下一瞬被他排除掉大半。余下的再逐一排除,到最后,剩下的竟全是与他和金樽的身份相差无几的诸位公子千金。
这其中,不止有直系的,也有旁系。血脉毕竟只是血脉,并不能以偏概全地去说旁系里就真的没有天才了。
只是金满堂思索片刻,还是把隶属旁系的人名给划掉了。
不可能是他们。
金满堂心道,金樽表面为人谦和,兄友弟恭,实则对上下尊卑看得极重。他看似待旁系也很好,但背地里却比谁都警惕,恨不能不要和旁系同处一室,所以一直以来他防旁系都防得极紧,旁系人是绝无可能得知他手里有白头仙的。
旁系不可能,那就只剩直系了。
然而直系那些人,为争夺少君之位,恨不得把时间掰成两半来花,连觉都舍不得睡。谁会专门为了个世家里的姑娘,去盗取白头仙?
金满堂想了好一会儿,也没能想出什么头绪。
郁欠欠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末了,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决定暂把此事放到一边,离开玉关洞天才是现在最重要的。
于是没逼问金樽,也没对付凌夕,他们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出了玉关洞天。
独留金樽怔怔看了他二人一眼,试探着问郁欠欠:“不继续问我吗?我知道的东西可不少。”还说,“我真的特别有用,你看连兄长都只废我,没杀我,就是因为我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比他知道的还多。”
金满堂没接话。
郁欠欠则道:“不急,等凌夜出来了再说。”
金樽想了想道:“出来?真等她出来了,她说不定就没空了。”
郁欠欠说:“你什么意思?”
金樽没力气抬头,只得努努嘴,示意他看向前方。
郁欠欠抬头看过去。
就见前方大湖泱泱,烟波浩渺千百里。金色屏障横跨其上,犹如一座巨大宫门,把洞天和湖水划分得严严实实,不愧其玉关之名。
玉关湖极为宽广,在夜色下几乎望不到边。可此刻仍旧被无数修者占领,立在地面上的,乘船在湖上的,腾飞于空中的,一眼望去,人山人海,密密麻麻,大有整个金玉宫的修者全都汇聚于此的盛状。
然郁欠欠眸光却渐渐沉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他从未见过,可他如今才看上这么第一眼,就已经认出是谁的人。
他想,是了,那个人一来,凌夜还当真没空理会金樽。换作是他,也是一样的。
就是不知,凌夜会如何对待那个人……
郁欠欠没多看,很快就收回目光。
没等在人头攒动的湖畔上寻个落脚处,就听阵阵喧哗响起,有人在朝他们挤来,想一睹新任少君的风采,也有人在拼命退后,似是在迎接谁的到来。
郁欠欠正被人背着,索性借力攀爬几下,爬到脖子上坐着。
这样一坐,他比旁人都要高,便也一眼望见来人是谁。
——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
碧落银河,金风玉露。
来人,金满堂生母,暨金玉宫帝君,婆罗无花金玉露。
第28章 怀古
婆罗全名优昙婆罗,“优昙花者,此言灵瑞,三千年一现。”
此花一贯被尊为佛花,生于佛陀道场,亦长于佛陀道场。若非佛家子弟,寻常人没有那个佛缘,是极难得见佛花的。
金玉露能以此花扬名,据说乃是因为她天生慧根,离皈依佛门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了,时任凡间帝王之人与她一见钟情,当众许聘。她当即自断慧根,放弃皈依,转身回家嫁人,好不潇洒。而在她的婚宴上,佛门差人送来贺礼,赫然就是一株极其珍贵的优昙婆罗。
也不知是慧根未断干净,还是那株优昙婆罗让她有所明悟,婚后第三天,金玉露开始闭关,整整一年方才出关。
出关时,她一手持花,一手抱着个婴孩,宣布此子为她亲子,名满堂。又言她自创了一种功法,取优昙婆罗之意,曰“婆罗无花”。
她还规定,婆罗无花非金玉宫帝君不得修习。即便天资再好,也是枉然。
所以时至今日,能被冠以“婆罗无花”之称的,放眼整个金玉宫,只她一人。至于金玉宫外,就更没有人了。
“快让让,帝君来了!”
“原来这就是婆罗无花……”
“是啊,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亲眼目睹,此行不虚。”
修者们你推我搡地给帝君让道,还不忘努力抬头,一睹帝君尊容。
但见祥瑞之气几乎铺满了整个玉关湖,有花圆如满月,千堆卷雪,恰似璇霄丹台,人间仙境。那通身华贵的帝君行走其中,每走一步,落于她身后的优昙婆罗花立即随风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正是婆罗无花。
——以婆罗无花来迎接金满堂,足见她对这个儿子的重视。
金玉露伴佛花而来,沿途不知有多少人拜倒,口称帝君。她却全然无视,也不去看被人拖着的形如死狗的金樽,她只定定地看着金满堂,半是欣慰也半是满意。
须臾目光一转,竟是停在了郁欠欠身上。
此时郁欠欠还跨坐在手下的脖子上,表情沉静,独眉头蹙着,浑似个小大人。见金玉露望向自己,郁欠欠眉头蹙得更深,却也没收敛,照旧稳稳当当地坐着,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她看出什么端倪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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