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回荡着她的话,一字一句的都是歉意和浸了毒药的匕首,挖心的疼。
他竟然不知,她便是那世人口中逝去了的懿卿皇后,也不知皇上居然还能找到易了容的今羡,更不知,皇上居然如此的执着,非要带走她不可!
他目光一直看着马车驶走的方向,严功呈什么时候来了身边他也不知,直到严功呈的话传入了耳廓,他方才蓦然回神。
——“安国需要依附屿国方才能生存,孰轻孰重,你心中应该要有数的。”
是啊,就算再想得到又如何呢,安国不过是屿国土地上分出来的一点残羹剩饭,别说进攻屿国了,炎卿帝的一句话就可以叫安国一夜之间倾覆。
在万千子民和心上人里,做出了选择。
心中苦不堪言,念头千转百转,最后却只能忍着挖心的疼,放开了那人的手。
意识到这一点的严於心口发涩,这就是差距吧,那人可以用一句话去倾覆安国,他却因为想要守住安国,而把心上人送出去。
马车仍在缓缓的行驶着,路上小贩的叫卖声源源不断。
今羡一路上都闭目假寐,小脑袋抵着马车的壁,任他在旁边,目光灼热的打量着她,她也没有丝毫动静,亦没有睁开眼看看他,模样装的倒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顾归酒往后靠在壁上,大刀斧劈的坐着,侧眸睨了她一眼,心中明了她是为何这样,一半是为他,一般是为那个人。
把玩着她腰背上垂落下来的青丝,将它缠在指尖,模样显得亲昵又暧昧,马车内很安静,继而响起了男人轻而又轻的一声叹息,带着点点的无奈,亦带着□□分的诘问道:“你当真以为严於那小子对你那么真诚吗?”
他方才没说话她还能装一下死人,但他不说话就罢了,一说话就踩到了她此刻的怒源和逆鳞上。
今羡一双美眸睁开,眼底的怒意和烦闷显而易见。
“你为何又要说他,我都同他分开了,难道你还觉得不满意吗?”
“我不是不满意。”顾归酒口不对心道:“我压根就没把他放心上。”
今羡睨了他一眼。
顾归酒抿唇,声线变低,“他同你成亲时,是不是说你的命格和他的互补?”
今羡头抵着壁,不想同他多说,“不是,是国师说的。”
显然这个答案是在顾归酒的意料当中的,只是他结下来的话,却不在今羡的意料之中。
“那你知道,是他同国师商量的这个事的么,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同他成亲。”
今羡蹙眉,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顾归酒,他眼底清明一片,丝毫没有任何说谎的痕迹。
说完全没有因为顾归酒的这句话心中有任何的波澜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也想不清,严於怎么会这样。
许是她眼底的纠结显而易见,顾归酒轻而又轻的叹息一声,道:“我骗你作甚,方才我碰见了国师,那国师是个胆子小的,被我几句话套出来的。”
国师是真的胆子很小,当初她救了严功呈和国师的时候,严功呈还没怎么情绪激动,国师居然哭了,一边哭一边说自己怕死,但是国师对安国的忠诚度母庸置疑。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严於会这样,但仔细一回想,好像很多事又很凑巧,偏偏严功呈同她指婚的时候严於就病了,明明前两天她还去问国师有没有法子,国师却说没有,却又在隔了一天后找到了,也恰恰好是严功呈说亲的那日。
今羡眉头蹙地更深,她看着顾归酒,道:“那你的意思是,他不需要命格续命?”
顾归酒一直把玩着她的青丝,闻言,淡淡的嗯了声,道:“若是真的命格可以续命,国师早就算出来了,而且就算他算不出来,同枫林山交好的清风道士也会算出来,早早的就说了,何苦等那日严功呈要给你指婚的时候说呢?”
顾归酒的话同她方才想的所差无几。
今羡闻言,心口像是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她一把将他还把玩着的青丝扯了回来,撂下一句“别碰我”之后便又闭目假寐了,而顾归酒轻叹了声,道:“所以,我们不用等命格的人了,明日便回屿国吧。”
“不。”今羡抵着窗子,道:“我还有事要做,我要等我的婢女回来,我要带她一块走。”
顾归酒自然道好,只是视线在她脸上徘徊了好半晌后,仿佛在意料之中般,薄唇丢下一句话,“忘了同你说,清风道士届时会同我们一道回屿国的,枫林山的人我只带他一个,也不算过分了。”
今羡咬着唇间的软肉,只觉他真是过分透了,若是没有后面那句枫林山我只带她一个,也不算过分吧,她或许还真的觉得清风道士是要一道走的,可是顾归酒后面那句话,分明是在告诉她,他没动枫林山的别人,只抓了一个清风。
心中的念头转来转去,耳边却又听见他道。
“等到了屿国,我便让他自个儿去游山玩水。”顾归酒轻描淡写的丢下这句话,意味很明确了。
今羡心下了然,总之,清风道士就是来压制她的。
今羡冷笑了声,只觉顾归酒也有算错的那天,她同清风道士没有打过任何的交道,她自认不是一个活菩萨,都自身难保了,还去保一个清风道士,思及此,她嘴角便勾了起来,反正顾归酒要是一直认定她会回屿国,那就让他这么认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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