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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啊,梦烟......你折磨了我三年。
    今羡抱着腿,慢慢的坐在了地上,单薄的背抵靠着门,忽然感觉可笑又可恨,她自认没有对不起梦烟什么,当时受尽顾归酒的侮辱和欺负,她因为不想梦烟一道受牵连,没有开口让顾归酒将她调到承天宫。
    却万万没想到,就这一点儿,让梦烟记恨上了。
    有些人铭记恩情一辈子,感激感恩一辈子,而有些人却一味的觉得不满足,甚至要了一颗糖还想伸出手和别人要第二颗。
    但那糖,分明是别人赠予的。
    就像她与梦烟之间的感情,十几年的姐妹之情,她有什么都给什么,但梦烟就仅仅一次她没有调她去承天宫而记恨了她。
    情绪这个东西真的消得很快,明明她今日去到温湫宫的时候心中还对着梦烟忏悔了一番,连带着愧疚都在心口扎根蔓延肆意生长,却又在刚刚,得知了真相,她如今只觉得可笑,除了可笑,半点儿别样的情绪都没了。
    因为愧疚已经没了,
    梦烟不配。
    她辜负了她的一番情意,辜负了她想要护她周全一世的心。
    她拿着假死药回去的时候,心头第一个想着安置的,是梦烟,她想着把自己存着的钱全都给梦烟,然后用自己掩护梦烟出宫,让梦烟自己找个地方买处宅子好好过,然后她再吃下假死药。
    她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哪里知道,在她帮她计划安稳的一生时,她却在背叛她。
    心口很难受,像是有根细细的针,在一下一下的扎进她的心,让她慢慢的不能呼吸,让心脏的血液随着被扎出来的那几个小孔倾盆而下往外流,然后那些流下来的血全都长出了一双双手,慢慢的由下往上,狠狠的缠住了她的脖颈,骂她傻,骂她天真,骂她多余善良。
    梦烟于她,是夏夜的风,是趁她不备,伤她遍体鳞伤的风。
    那风从前是愧疚,以后是可笑,是警醒。
    ......
    她张了张口,声音像是含了沙一般,哑着声问:“你怎么那时候不告诉我?”
    这句话很轻,但能准确无误的让一直站在月光下的男子听进去,他眼眸微颤,隔着一道门看着里头烛火映照下从门缝里投射出来的影子,声音比她的低哑有过之而无不及,“我那时候若是实话实说了,你信么?”
    他问,她却明白了。
    她只会说他是在找借口掩饰自己的暴戾,掩饰他的心虚,掩饰他的罪责。
    反正就是不会去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他们之间的交叉点和相处点好像永远都是如此,刚开始他不愿听,她说再多,最后都化成抿抿唇,垂着眼乖乖闭嘴,有时候连解释都觉得多余,因为他不会听。
    交叉点一过,相处点却没变,但好像又变了,变成了她已经不想去听他说什么了,而他说再多,她的耳膜就像是注了水,蒙了一层水雾,不想去听,不想去理。
    好象这样,就能真的躲过一切她不愿再撕开的伤疤。
    可刚才她却开口问了,问他为什么当初不说,然后他回答了,原以为她会继续再问,可谁知,她却又闭上了口。
    仿佛刚才那个开口撕开了他们之间那块布帘的人不是她似的。
    交叉点相处点刚有个拐弯,就被她拐回来了,并且比以前更加的笔直前行。
    因为他在外头低声下气的叫她开门,他和她说说话,她也一概不理会。
    直到月光悄悄露出来,皎洁的光晕洒下,蝉都匿在树梢上倦怠的偶尔吱几声,似乎在告诉人们,夜深了,该睡了,又好像在告诉人们,情绪往往只出现在一个突如其来的时刻,那种情绪被人称之为不真实,我们该做的,就是把不真实给消灭掉,继续过我们认为真实的生活。
    比如,把交叉点和相处点拐回正道,不要拐弯。
    毕竟你们,隔了好多沟渠,沟渠的水很深,两方在挣扎,若是执意过去一个,必然会淹死另一个。
    她不愿过去,强硬被他拉过去,过程会挣扎,必然会自我淹死。
    他想过来,她不接纳,他会淹死。
    那日之后的今羡好像又把自己窝在了殿内,这次,顾归酒连门缝里瞧她都没能瞧上一眼,她好像铁了心不让他见,又好像是在自我消化些什么,但人就在眼皮子底下,顾归酒到也不怕人跑了。
    他有的是时间等,人左右不过活七八十年,他大不了,七八十年都等着她。
    反正他不怕,她就在身边,他好像就无所畏惧。
    但,顾归酒觉得自己想的太美了,人一旦有了盔甲就会有软肋,今羡就是他的软肋。
    他感觉到自己也不是无所畏惧,无所不能,因为有人拿软肋下手了。
    他看了眼手中的奏折,一双眼阴鸷冷冽,周身的寒气久经迸发出来,差点在炎热的夏日把王德显冻的打牙颤,他战战兢兢的偷偷瞄了眼奏折,只一眼,一双眼蓦然瞪大,俨然吓的不轻。
    比皇上身上的寒气还要吓人。
    原因无他,奏折上白纸黑字的写着,关于那日皇后娘娘刺杀皇上的事众臣们得知了,全都力荐处死皇后,觉得皇后是个危险的隐患,留不得。
    顾归酒这三年来动怒都会克制一些,倒不是旁的什么原因,而是他的身子动不得怒,但今日怒火显然很大,心口像是堵了一口血,上不去下不来,好一会儿后,殿内才响起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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