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容几乎要被她这位三伯父拍手了。
果真是心思毒辣。
他会不知道谁把她带走了?
府里那么多人,只怕都传遍了,他却假装不知道,故意激怒皇帝,让皇帝以为这是有人视皇权如粪土,然后借皇帝的怒火来惩治十四王爷。
这样他既可以以自己不知情,躲过日后十四王爷的追究,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作为苦者,得到皇帝的怜悯。
卑鄙无耻!
前世她一直很敬重这位三伯父,觉得他为人亲和,处事周到,又不纵情婢妾,是纪家长辈里的表率,如今只觉得他做事过于功利,心思毒辣,把一切关系都当做利益!
她现在必须见见段禹山,虽说她也略晓政事,可前朝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她必须谨慎一点,否则只怕一步错步步错,落得满盘皆输。
白笙听了纪容的话,决定亲自去静安寺胡同请段禹山过来。
纪容担心段禹山会不相信,把自己的玉佩取了下来,交给白笙一起带过去。
北风猎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象征身份的黄色琉璃瓦上覆着厚厚的雪,皇宫禁地,威严中透着绝世的孤寂。
寒意,浸入骨头。
魏禛在傅贵妃的钟粹宫里面色阴冷,“别忙了,这大冷天的,就是去求了君父,也是白搭。”
傅贵妃笑声如黄鹂,“就是白搭才要去,不然,真让十四把人要走了,你可就亏大了。”
魏禛不以为然,“看这样子,两个人说不定早就暗通款曲了,我可不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听着这话,傅贵妃把最后一根朱钗取了下来,“你要记住,你的目的只是这个女人背后的东西,而不是这个人。”
第116章 我愿聘她为妻
听着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纪容不禁有些担忧。
魏琮还在宫里没有出来,这会儿宫门已经下钥了,要知道他怎么样,只能等到明天了。
可外面冰天雪地,他受得住吗?
念头一起,纪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想的太多了。
她只要尽所能的做到自己能做的,就算是报答了欠魏琮的人情了,至于别的,还是不要接触太多的好。
段禹山过来的时候,纪容正抱着一碗江米肉糜粥喝得正香。
“四小姐。”
所有人都默契的退了下去,纪容忽然有种自己是这屋子女主人的错觉。
她虚扶了段禹山一把:“段先生,别客气,坐吧。”
段禹山应声坐下,“四小姐的伤……可好些了?”
“上了药,已经没有大碍了。”
纪容沉吟,“段先生,十四王爷因为我的事情被圣上怪罪了,我想尽我所能帮帮他,段先生可有高见?”
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段禹山面色肃然,带着几分试探意味的道:“四小姐,敢问四小姐可知道为何十四王爷会不顾自身的出手搭救吗?”
纪容一愣,竟然被段禹山问住了。
她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却没有办法回应,与其说出来徒惹是非,还不如把这件事埋在心里。
可段禹山这么直白的问起,她竟然有些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对了。
“段先生,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们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四小姐,如果你连这个都搞不清楚,那做什么都是枉费,就如南辕北辙,一个人连方向都看不清楚,你又怎么能指望他能如愿达到目的呢?”
段禹山也不遮掩,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徐徐道:“四小姐,十四王爷,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小姐也。”
纪容心口一紧,直直的望着段禹山,段禹山笑着,宠辱不惊的端着茶抿了一口。
“段先生,所以您的意思是?”
“四小姐,您不正是缺一样东西吗?如今这就在眼前,怎么四小姐还犯起迷糊来了。”
缺一样东西……纪容心跳如雷,“那段先生之前认定是周氏周安平,又何解?”
段禹山捻须而笑:“四小姐,您是心思最为通透的,难道不知道,这世间无常事,一切都随着机缘所变?”
纪容默然。
世间无常事,这倒不假。
纪容手攥成拳,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段禹山笑呵呵的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友人,四小姐的敌人是谁,四小姐想明白了,就明白怎么做了。”
纪容深吸了一口气,“容我再多想想,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十四王爷摘出来。”
段禹山忽然站起身,负手在屋里来回踱步了几圈,这才停下来,“四小姐,有些人绝非表面这般简单,而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让自己置身于险境?有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他或许是为了某种目的才做出的牺牲。”
纪容从来没有觉得如此费脑子的时候,段禹山这个智囊,在这种时候真是不能少。
她努力的平复自己有些浮躁的心情,平静下来,认真思考段禹山的话。
屋里插着的腊梅花在暖意如春的屋里盛放,幽香阵阵,萦绕鼻尖。
几本翻皱了的史记和兵法安静的堆放在案几上,细细碎碎的风雪声,在夜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那句“世间无常事”仿佛有自己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横冲直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