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见着,赶紧来扶她。
殷嫱前脚才声明她没那么娇气,后脚腿就开始抽筋——她正怀妊,那双腿本就担了两个人的重量,那套赤金簪珥压下来,自然不适。
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校阅何等严肃场面步摇簪珥、绶、佩不佩戴整齐,反倒显得不得体。
韩信把她抱上车,直接就让殷嫱把头上那些钗环卸了。
殷嫱迟疑,抓住了他的手腕:“恐怕会不庄重。”
韩信却自把金笄抽出、九旒冕卸下,无可奈何地笑道:“我陪你就是。这些乱七糟八的玩意儿,不带也罢。”
又伸手去取殷嫱头上的钗环和步摇冠,殷嫱愣了愣,才埋怨道:“你何必跟我一般。”
“夫妻一体。”韩信拣了支轻便的华盛插在殷嫱髻间。
殷嫱心中一暖,不禁莞尔:“也太不成体统了。”
“带女子入军营本就违背军法,这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韩信摇了摇头。
殷嫱一想也是,本来就没她校阅的分,现在硬填上她,她还穿戴招眼……
算了,也不是非要带那么多东西。
韩信惜字如金:“更何况,虚礼最多能当几日谈资,未与钱帛、爵位相关的东西,他们也记不了多久。”
他混不在意的口气,倒让殷嫱想起当年在井陉口,他随口说的:“破敌之后用朝食。”
那时候,他三万部将,大破了赵军二十万,一战成名天下知。他对士卒心理的揣测把握,当世无人能及。
殷嫱心中忽然有些好奇,这次校阅,究竟能看见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校场演武,与现代的阅兵是有很大不同的。至少在军营里待过一段时间的殷嫱并没有办法想象,这些散漫的兵卒能乖乖列队踢正步。
韩信既脱了冠冕,殷嫱便让女萝找了块黑色的帻巾替他束发。
等整理得差不多了,校场也快就到了。
一路都是跪伏的士卒,韩信训话也不拖泥带水,刚走到中军大纛,训示的话便已经说完了。
大家也都熟悉他的作风,只看重能力,于是各个都摩拳擦掌,恨不得在自己大王面前大大表现一番。
韩信直接敲了开战时所用的金鼓,他一椎砸在錞于上,那边鼓声一响——这校阅便是正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元旦即新年第一天,因为汉初用颛顼历,十月岁首,所以,十月初一是新年第一天。不过不应该说是初一,应该是天干加地支称呼,因为我懒得查,所以简单粗暴初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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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制度
检阅军队, 不外乎检阅队列阵法。对于古代军队来说,列队结阵能够更有效保全自身和冲杀敌军。
这一比较,便凸显出殷嫱那几个表兄弟所在的曲部不凡。
他们手下的士卒个个精神饱满, 动作快而不乱, 令行禁止, 如臂指使, 军容严整。
哪怕殷嫱见惯了现代阅兵式,对这并不稀奇, 却也不得不赞一句——因为对比起来,其他军队简直就是乌合之众。
韩信虽然善于治军,但限于时代和生产力的限制,练出来的军队多于按现代成军模式练出的兵有一定差距。
尽管两人都知道,要养这样一支军队要花费不少, 但韩信仍然默许殷嫱私底下递钱接济。
殷嫱的手一直没有伸进过军队里,但将来要干的那件事, 势必需要一支精兵,在事前由她节制——按照那群这时代的兵,在殷嫱眼里充其量就是乌合之众的素质,没有韩信的手段, 到时候行军途中走路风声, 那可真叫出身未捷身先死。
但她出钱养兵,传出去难免叫人诟病。
因此她特意提前跟韩信说过这事。韩信二话没说就应了,特意把账过了明路,用于练军。
所训练的新军, 除殷嫱的几个表兄弟之外, 便是与她亲厚的一些将领。
殷嫱饶有趣味地看着:“演武有什么彩头么”按韩信一贯的作风,应当是没有的。
果然, 韩信摇了摇头。
殷嫱心知,韩信领军素来军纪严明,从来都按军法赏罚,并不喜欢格外设置奖赏或惩罚。
但额外的奖赏往往能够激励士气——虽然韩信不喜欢用这种粗暴手段,但这也造成了他与高级将领之间,关系并不亲密。都是按规则赏罚——有他无他,规则同样运转。
刘邦两次夺军,除了他并无造反之心外,与这些将领和他关系一般,多少也有些关系——他们并不是利益共同体。
君臣关系正常的时候,这样治军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殷嫱需要的就是休戚与共的利益共同体。只有在动了韩信和她之后,极大触动了底下人的利益,才会有人替他们拼命。否则长安那边大义一压,手底下离心离德,这仗还怎么打
能用钱解决问题,对殷嫱来说,都不是问题。
殷嫱道:“不如出二十万钱、五千匹帛添个彩头,每项的魁首就拨一部分赏下去,每年春秋演习,就按这定例今年卖兰花是府库出钱牵头,回流的钱帛还算充足。”
韩信笑道:“恐怕有人独占鳌头。早有人眼馋他们平日三餐食补,你这一赐下去,他们心中必然更不平。”
殷嫱挑眉:“那由我出这一季的全军食补,大家均分,下一季比过如何呀?下一季,食补便不均给,每季检阅按名字得额外的食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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