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与之辈。”
蒯彻轻蔑一笑,这位韩王信有过多次投降的记录,也并不担心这是位宁死不屈之徒。
殷嫱默默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陈钊听了,饶有兴致地问道:“彭越、英布等俱是当世名将,先生准备如何应付?”
不想蒯彻却反问道:“小君何必要闹得举世皆敌?”
殷嫱一挑眉:“先生的意思是……”
蒯彻捋了捋胡须,笑道:“彭越擅长袭扰,英布也是骁勇之辈,难道就只有我楚国如此认为?臣以为,皇帝对楚王动手之后,那么下一个便是英布、再者便是彭越。楚国忌惮,汉国何尝便不忌惮呢?”
殷嫱若有所思,道:“既然汉国忌惮,那么,只要让他们明白,谁是敌人,谁是朋友,谁能依靠,谁不能依靠,谁势强、谁势弱,相信这二位,很乐意帮我们。”
蒯彻颔首赞道:“小君灵慧。”
殷嫱哑然。灵慧什么?不全是靠他引导出来的,他早有定论,只是引着她说出来罢了。
第50章 崩盘(抓虫)
两人一番谈论后, 殷嫱又把既定策略多番研讨,又计划了一番在栎阳抽身之事,十月临近产期, 殷嫱恐怕力有不逮, 先就把事情委托分派给了蒯彻, 又以陈钊为辅。
却说栎阳, 近来皇帝的宠妃戚夫人乖觉了不少。待皇后也颇有礼数,不似先前跋扈凌人, 甚至皇后斥她沉迷楚兰,奢靡成风,戚夫人也主动地将宫中名品送到皇后处,赌咒发誓绝不在沉迷其中。
显得吕皇后格外盛气凌人。
皇帝愁啊。如今他还在,悍妻吕氏就敢不顾他, 这样对待戚姬,等他百年以后, 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吕皇后所出的太子盈丝毫不肖他,他性子软弱,根本压制不住吕氏。
皇帝常常抚着戚夫人的发髻叹气。
戚夫人觉得奇怪,后来忍不住发问:“陛下威服宇内, 为何也会叹气?”
皇帝无奈笑道:“不都是为了你?”
戚夫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妾必定好好敬服皇后, 不叫陛下为难。”
皇帝对戚夫人愈加怜惜,心中废皇后、废太子的念头愈发强烈。
皇帝愁,彻侯关内侯更愁。
戚夫人对楚兰的热情来得如此之快,也消散得如此之快, 甚至还要以身作则, 杜绝奢靡之风。宫里不要楚兰了。
原本价值数万金的楚兰,没有人买了。
要卖给彻侯、关内侯, 人家只愿意出千金。
楚兰降价了!
原本购置楚兰待价而沽的人都傻了眼。有敏感的人壮士断腕,降价把手里楚兰全都抛售了出去。
楚兰的价格一降、再降。
不详。
这绝不是可能好事。栎阳的权贵们敏锐地嗅到了这一点。
大家不约而同,都去殷氏的商行商量对策,殷氏的人给的答案是——能抛售多少抛售多少。
开什么玩笑?!
价不能降!
一开了坏的头,就停不下来了。
楚兰的价格绝不能降。
他们手里还有高价购置的大量兰花,绝不能砸在手里。
戚夫人都不喜欢了,你喜欢?
大家都是新兴的权贵,砸在手里,损失自己承担?辛辛苦苦打下了江山,戎马数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一场富贵?
赔钱?怎么可能?
景氏老管事老而弥坚,老神在在地提出了一番新的思路:“抛售是不能抛售的,降价也是不能降价的。仆以为,我等应该出面将市面上抛售的楚兰回购,逐步稳定,让栎阳人都看见,兰花是不可能降价的,人心安定下来,咱们手里的兰花才可以高价卖出。至于之后?”
老管事悠悠一笑,众彻侯家丞心领神会。
就算之后无人出钱维持市价,导致兰花崩盘,砸在其他人手里,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众人齐赞老管事。
殷氏管事默然无语。
殷氏最终以低于市价良多的价格,将手头的楚兰半卖半送,给与各家,在退出这场角逐之前,殷氏管事十分抱歉:“戚夫人的变故,主母不曾料到。但如今主母临产,我殷氏不敢拿此事去劳烦楚王、主母,又无人能做主调动大批财帛,此次亏损一些也罢了。”
大家也对此表示理解,楚王后产期将近,自然是以后嗣为重,这些商事都是小事。
殷氏此次也损失了不少的钱帛,但这不足以让殷氏伤筋动骨。大家日后还是有合作的机会的。
栎阳富庶地,天下都会,财富、权贵云集。殷氏黯然退场,景氏、昭氏踌躇满志、闪亮登场。
栎阳从来都不缺逐利之人。
对于彻侯们来说,殷氏、抑或景氏、昭氏,只要能攫取财富,和谁一起,则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栎阳这地方,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栎阳的权贵圈子能有多大?楚兰这点破事,底层不明白实情,还以为兰花行情正好,积极入市囤积,预备涨价再卖出。
户牖侯夫人还能不知其中缘故?
张夫人原本还因为丈夫阻挠,不能入市捞一笔扼腕叹息,如今看众人这般落魄姿态,又乐得看戏,身为叹服夫君有先见之明。
不入市做买卖,当然也无所谓盈亏,舒舒服服地就拿了殷氏的钱,把钱赚了。
张夫人当晚就把这事当笑话跟陈平说了:“都说楚后手腕不凡,有其高祖母贞妇清之风范。如今竟也出了这般的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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