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看见银子哪还管那些不切实际的担忧,她满脸粉妆都快笑裂了,“添香楼办事,姑娘放心,我给您在楼下准备了茶点,姑娘不如边吃边等。”
苏文卿跟着老鸨下楼后不久,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男子端着酒推门而入。
“公子,这是您要的杏花酒。”
谢世安开始没注意,直到来者开口说话,他才发现此人眉眼之间有几分熟悉。
谢世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由多看了几眼。
男子将酒杯轻放在谢世安面前,他一边倒酒,一边任由谢世安打量自己。
有两分神似萧昀,谢世安终于想起了,他在酒溢出玉杯的前一刻拦住了男子的手腕,“不用斟了,我不喝酒,下去吧。”
男子将老鸨之前交代的话回忆一遍,要强势,要主动,拒绝和打骂都是害羞的表现......
男子重新抬起头,眼神柔情似水,他反握住谢世安的手,自己饮下半杯,将剩下半杯送到谢世安的唇边,“这是我们凝香馆珍藏十年的杏花酿,公子真的不想尝尝?”
谢世安:???
苏文卿和老鸨正在一楼茶座就“如何扩大产业链”和“如何提升营业额”聊得热火朝天......
“你找死么?”
一个男子从三楼雅间摔了下来,他鼻青脸肿倒在打碎的菜盘和桌凳的狼藉中。
谢世安衣着不整,头发凌乱,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三九天的寒气,他一脚踹开要往他脚边滚的男子,“滚!”
苏文卿和老鸨急忙从茶座中出来。
老鸨的声音又大又尖,“我的天爷啊!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
男子望见老鸨宛如看见亲娘,委屈的泪水就要从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中夺眶而出,他主动了!他强势了!然后他就成这样了!
谢世安扭头半眯着眼睛盯着苏文卿,老鸨捂着胸口转头去看苏文卿。
苏文卿反应迅速,她阖上因为目瞪口呆而掉下来的下巴,她指着地上的男子,震怒地向老鸨问道:“他是谁?!这是怎么回事?!”
谢世安将目光从苏文卿身上移到老鸨身上。
苏文卿趁机急忙向老鸨挤眉弄眼。
老鸨没有一丝犹豫,愤怒地转头望着地上的男子,“你是谁?!”
男子青肿的眼睛中满是被这个无情世界伤害的绝望,“我......我......不是......你们......”
苏文卿喝道:“你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么?!你竟然敢调戏良家妇......呸,你竟然胆敢见色起意!”
谢世安眼角抽搐.....
男子连忙就坡下驴,他边哭边磕头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有眼无珠,请公子恕罪!”
谢世安手背上的青筋突起,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被人如此冒犯,而且还是被一个男人,打死他吧,谢世安面无表情地看着衣服上的酒渍。
苏文卿虽然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但是她直觉不太妙,此事毕竟是她提议的,她也不能真看人被打死,她一狠心一咬牙,故作紧张地抬头看着谢世安:“你被他轻薄了???”
谢世安:???“当然没有!!!”
苏文卿:“他非礼你了?”
谢世安:......“开什么玩笑!”
“那......”苏文卿看了一眼缓缓聚过来的人群,故意面露担忧,“打死他的话,流言蜚语可能就要说不清了。”
谢世安:“流言蜚语?”
苏文卿扳着手指,脸上满是替谢世安着想的忧虑,“你也知道安京城的人最爱以讹传讹,若是你今日打死了他,明日热议话题就该是‘谢公子被无名男子轻薄,恼羞成怒以至于失手将其打死’,若是传的更狠点说不定就变成了‘凝香夜馆,谢公子酒后失身于无名男子,羞愤交加’......”
“够了!”谢世安咬牙切齿地打断道,冷冷地瞪了地上的男子一眼,广袖一甩,夺门而出。
苏文卿尴尬又充满歉意地冲着老鸨和地上的男子抱了抱拳,随后急忙追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这个问题可能因人而异, 但是对于谢世安来说有仇不能报肯定能排前三,其实冷静下来想想,谢世安看了一眼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的苏文卿, 苏文卿做得并非毫无破绽, 恰恰相反, 她离开之前每一个反常的举动其实都能帮他确定心中的猜想。
但凡身后之人换一个性别!
但是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此,他也算是博古通今, 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过会有名门闺秀带别家公子去嫖/的!
还自小爱慕他!爱慕就带他来嫖/娼??嫖/娼就算了!塞个男子来是什么意思?!
苏文卿在谢世安周身越变越低的气压下瑟瑟发抖, 她其实想明白了谢世安为什么会有这种宛如被人踩着尾巴的表现。
谢世安喜欢五皇子萧昀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秘密之所以为秘密是因为它见不得光, 她这一安排等于直接将谢世安的隐藏了多年的心思暴露在阳光下。
苏文卿越想越自责, 还好她什么都没有和老鸨说,若是她当时真的一时嘴快, 萧昀因此而疏远谢世安,那她就真成罪人了。
谢世安对苏文卿安排一个男子耿耿于怀,他实在想不通,不管是用直觉还是理性统统分析不出来, 他停下脚步,“你.....”
“对不起,”苏文卿低着头,声音包含歉意, “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的,我开始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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