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俞看见昏迷不醒的苏文卿也有一点后悔,他坐立不安地等了会儿,起身对屋外伺候的小斯催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去请太医了吗,太医怎么还没有到,再找人去看看。”
苏文卿竖着耳朵将老太君和苏俞的对话听完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装晕装得及时,要不然非得被那鸡毛掸子抽成麻花。
“大人,老太君,刘太医请来了。”
苏俞和老太君闻言急忙起身出门相迎,“这么晚麻烦刘太医真是不好意思,小女突然晕厥,还请您帮忙看看。”
刘太医一路被小厮催促,向来齐整的白胡子显得有几分凌乱,他提着药箱摆摆手,急喘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不碍事不碍事,我先看看苏姑娘的症状。”
苏文卿听见太医来了心中一阵紧张,她从小没看过几次中医,也不知道把脉能不能看出是装昏。
她几相权衡之下,最终在太医手指搭上她脉搏的时候,恰到好处地颤动了几下睫毛。
“刘太医,适才我看见文卿的眼睛动了一下,她这是没事了吗?”老太君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太医摸了摸自己长长的白胡子,语气不急不慢,令人听起来很想点一个‘倍速播放’。
“苏姑娘自小体弱......气血不足......但总得来说并无大碍,但......我今日切脉,隐隐察觉苏姑娘有些气滞血瘀、心肾不交之症......怕是......不太好啊......”
苏文卿差点笑出声,哪来的庸医,真是天助她也。
苏俞紧张地站了起来,“不太好是什么意思?昨日人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不太好了?”
刘太医摇头道:“瞧苏姑娘这个症状昨日应该就不太好了,只是苏姑娘心志坚定,一直在苦撑,今日才表现出来罢了。”
苏俞眉头深皱,“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文卿一直好不了,和三......”
“你给我住嘴,”老太君瞪了苏俞一眼,继而转头慢慢向刘太医询问道,“刘太医您只说不太好,却没有将话说死,是不是说明还能治?”
刘太医面色沉沉地摇了摇头,“不好说啊......苏姑娘病得突然......毫无预兆......我只能开点药调理......但是能不能熬过去......怕是还要看苏姑娘自己的造化......”
老太君撑着扶手起身道:“要不然这样刘太医,我们去外间说话,让文卿好好休息。”
“好好,”刘太医起身将脉枕收进药箱,“请。”
苏文卿一动不动地躺着,直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才贼溜溜地睁开眼睛,她不会是要否极泰来了吧?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如此一来她装病就能顺理成章了!谢世安果然说得没错,车到山前必有路!
苏文卿激动地翻了一个身,突然摸到适才太医放脉枕的地方多了一小包东西,她心中一动,猛地坐了起来。
果不其然,其中包了几个小巧精致的竹筒和一封信,信中详细介绍了每一种药丸的使用方法和效果,并且在最后嘱咐道这些药丸都有不小的副作用,可以应急,但是最好不要常用。
苏文卿看着谢世安信中最后一行的“刘太医可信,好处已给,可放心使唤”不由笑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药瓶在被褥下藏好,感觉有一股暖流从心底流向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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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刘太医的保驾护航,苏俞再也不敢对苏文卿疾言厉色,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弄得自家女儿撑不到出嫁那一天。
老太君为了让苏文卿静养,也为了彻底杜绝传言中她那非谢世安不嫁的少女心,派人将她的院子里里外外都围了起来,就连丫鬟和小厮都换成了自己的亲信。
苏文卿整日不是躺在床上发呆,就是坐在院子里发呆,刘太医每次过府切脉成了她日子的唯一盼头。
她将刘太医送走后将丫鬟都打发了出去,她趴在床上激动地将适才“暗度陈仓”的信从袖子中拿出,往日都是小小一张纸条,这次却格外厚,也不知道写了什么。
苏文卿细心地将宣纸一层一层轻轻展开,只见画中漫山桐花粉面羞,灵雀与蝶或立于其中,或翩翩起舞,风起花落,隔着画都像是能闻见桐花轻轻淡淡的清甜香味。
一张纸条从画中掉落,‘闻言你近日在房中养‘病’,西郊春色正浓,恐你错过良景,存于画中,聊作赏玩。’
苏文卿捧着画看了半天,将画中每朵桐花都来来回回地看了数十遍才意犹未尽地起身去书桌上回信。
‘春景动人,然而画技有限,不能回礼,近日罚抄《女诫》,感觉字大有进步,再抄几遍或许能够独创一家字风。’
谢府,谢世安看见宣纸上狂野不羁的字笑了起来,他提笔。
‘字,着实别具一格,若想装裱建议挂于内室,《女诫》此书通篇胡扯,练字尚可,万不可深记于心。’
苏府,苏文卿看见字条后开心地床上打了几个滚,如此看来,未来她走投无路街边卖字或许也能活得不错?
苏文卿正想提笔夸谢世安有眼光,写到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对,挂于内室?这不就是不要让人看见的意思吗!!
苏文卿将夸赞的话一划,洋洋洒洒地画了一个小人怒而将皮球踢飞的简笔画送回去。
谢世安看到画的那一刻笑出了声。‘画不错,比字好,母亲托我转达想念之情,说麻将已做好,只待你来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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