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瞪着苏文卿,眼中的愤怒似乎是要将她烧穿,他现在可以肯定,苏文卿就是谢世安安排的,至于为何要使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他还没有想明白,不过以谢世安心思深沉的程度来看,说不定这只是计谋的一角,后面还有更大的一张网。
裴敏红唇止不住地颤动,“萧延!这就是你和我说的你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吗?!如果我父兄知道你这么作践我,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三皇子杀人的心简直都要有了,他拉住裴敏,耐着性子,“事情真的不是想你想像的这样,我们先回去,你听我慢慢和你解释。”
“你若是行得正为何不敢在这里解释!怎么?没对好口供?怕穿帮吗?!你......”裴敏甩开三皇子的手,尖细的指甲套在三皇子的脸上挂出了一道血印,她看见三皇子脸上的血痕后歇斯底里的叫骂声戛然而止。
“三皇子!”
“三皇子您没事吧?!”
三皇子脸色阴郁,他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忍着怒气,声音阴沉,“三皇妃累了,先将她扶下去。”
萧昀第一次看见他这个三皇兄憋屈成这样,差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已经分不清苏文卿这么做到底是要气三皇妃和三皇子,还是要气谢世安了。
大皇子目光沉沉地看着三皇子一行人告辞离去的背影,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神色不明的谢世安,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整理好衣服走了过去。
“关心则乱,今日委屈你了。”
谢世安抬眸时已经敛去了眼中种种情绪,他笑容很温和也很客套,如同所有臣子面对主上时一样恭敬谦和,“无心之语罢了,殿下言重了。”
萧昀闻言心一跳,他默不作声地掩下眼中的情绪。
就连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苏文卿都感觉出来了不对,谢世安这句话太客套了,相比起以往的恭敬倒是多了几分疏离。
但是大皇子萧耀却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妥,他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扫了一眼苏文卿,抬手拍了拍谢世安的肩膀,意有所指道:“父皇时常和我夸赞你识人断物的本领,你要知道,最致命的剑往往不在敌人手中,而是在自己身边。”
谢世安一直保持平静的面容上终于掀起了几丝波动,他眉头微凝,抬起眼帘。
萧昀知道苏文卿绝对是谢世安心头上的一块逆鳞,他急忙拦下谢世安的话,抢在前面对大皇子道:“放心吧,他心里有数,我瞧着轿辇差不多也要到了,不如皇兄先将沁娘送回去安养,这边交给我就行。”
大皇子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眼萧昀,敛去神色,笑容温和,再配上那张宽额厚耳的脸,倒是有几分宅心仁厚的兄长模样,“也好,王大人估计正在往这边赶来,就辛苦五皇弟替我和他解释一声。”
苏文卿被谢世安送回内院席间后就老实了下来,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仿佛要与凳子连为一体才能有安全感。
封建主义的染缸养不出几朵傻白甜,在座的女眷们都是安京城各个高门侯府里杀出来的宅斗怪,大皇子、三皇子和三皇妃一起离席,明眼人都能看出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一时间席间的气氛热闹却也诡异。
然而不管是热闹还是诡异都完全影响不到此刻的苏文卿,她满心都在忐忑地考虑等会儿该怎么和谢世安解释。
谢世安当着萧昀的面只问了沁娘的事情,然后帮她包扎完伤口后就匆匆赶去处理王若焉的事了,虽然谢世安走的时候是满心歉意,但是苏文卿那一刻却是心花怒放。
延缓执行啊!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的恩赐。
苏锦笙看见苏文卿在旁边一会儿忧心忡忡,一会儿又苦笑忐忑,实在没忍住,“你面前的芋头已经快被你戳成泥了,你如果实在不喜欢这道菜让人撤了也无妨,何必拿它们撒气。”
苏文卿看见碗中一片狼藉的虾仁芋头,一口气吃完后抬头凑到苏锦笙身边低声道:“姐,我有一个事情想请教你。”
苏锦笙在心中拉起了警报,她感觉苏文卿每次这种态度都没有什么好事。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苏文卿道,“如果你不是你,你是一个鬼魂,然后附在了你现在的身体,你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吗?”
苏锦笙黛眉微蹙,思考了一会儿,“你是在说巫术吗?”
“巫术?”苏文卿微微一愣,“对,对,巫术也行,反正就类似的。”
苏锦笙:“南朝有明律,凡涉及巫术与蛊术者,皆格杀勿论。”
苏文卿:“格杀勿论????”
苏锦笙扫了一眼周围看过来的眼光,淡淡地“嗯”了一声,“火刑。”
苏文卿眼中泛起泪光,她瘪着嘴,夹起面前的合欢芸豆圆,最后的午餐,谁知道火刑和猪笼谁会先到呢?
苏文卿抱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心态磨磨唧唧地熬到席间只剩她一人,才在王府丫鬟第数次委婉地询问下,不情不愿地拖着脚步往门外走去。
谢府的马车旁,谢世安正在和萧昀聊王家内部腐败和猜忌的问题,他看见苏文卿终于舍得出来了,眼中划过一丝略带无奈的笑意,他止住话头,对萧昀道:“行,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萧昀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他回头看见苏文卿足有千斤重般一步一挪地迈出王府大门,颔首打了一个招呼后玩笑道:“谢少夫人可算舍得出来了,某人都要望眼欲穿了,不知道王府里有什么东西比我们谢大公子更有魅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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