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锋小将韦烈从霍琰身后蹿出来,一个小翻身端端正正跪到蔺氏面前:“老祖宗您就放心吧,王爷是想您啦!还想家里的菜,仗打久了,什么都馋,夜巡我都看到王爷啃手指甲了,梦话说要吃酱肘子,烩三鲜,羊肉大葱包子,韭菜猪肉饺子……他都快馋死啦!”
霍琰:……
那是我爱吃的么!
方才压抑笑颜的蔺氏见到他立刻喜笑颜开,拉着手把人拽起来:“你这猴儿,多大了还这般调皮?好好好,都给你做,饿不着你!”
韦烈窝在蔺氏怀里,悄悄朝霍琰眨眼。
霍琰面色不变:“规矩呢?”
“哦……”
韦烈重新老老实实跪好,给蔺氏磕头:“前锋将韦烈,给太王妃请安——”
蔺氏看看韦烈,再看看孙子,眼睛止不住湿润:“好好好,回来了就好……”
等下人上了茶,情绪平复,蔺氏轻轻拭了拭眼角,看向孙子:“烈儿性子跳脱,从小在府里,天天追在你后头跑,你又不是不知道,做什么老说他?他祖父父亲都随着你爹阵前抗敌牺牲,从小没个人撒娇,在我这松快些怎么了?你这做兄长的也不知道多让些。”
韦烈已经不客气的坐在一边吃果子了:“就是就是!老祖宗你快点训他,告诉他我要在王府赖一辈子不走了!樊大川夏三木翁敏他们也是,都想您想的不行,这回特意叮嘱我给您多磕几个头,再带点好吃的回去,他们这回回不来,等仗打完了,再好好回来陪您过年!”
蔺氏眼睛又湿润了:“哼,都是不让人省心的,一个个在王府跑着长大了,出去了就不着家,他们身子可还好?可有受伤?冬天这么冷,大川还剃着光头?三木是不是总蔫坏欺负你们?敏哥儿还是随时手里拿着书看么?得告诉他,走路时可不行,没留神可是会被拌倒的……”
韦烈蹭着又给蔺氏磕了个几头:“您放心吧,都好着呢,北狄那点兵算什么,连我们油皮都伤不着,一个个壮实着呢!”
蔺氏目光柔和:“好好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家里也都挺好,我这把老骨头还罩的住,你们在外头累,都别挂念,好好做事,保家卫国,我们大厦的疆土,可不能让……”
妹妹霍玥带着弟弟霍玠慢了一步,也到了大厅。
霍玥今年十一岁,还未长开,有些过瘦,显的手脚修长,眼睛特别大,像会说话似的充满灵柔之气,看向霍琰的目光充满孺慕,行礼也像模像样:“给兄长请安。”
仿佛眨眼不见,妹妹就长大了,像尊漂亮的琉璃,美好又不可碰触,霍琰犹豫要不要扶,最后只淡淡“嗯”了一声。
“给,给兄长请安。”
霍玠今年六岁,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包子,见兄长肃着脸不笑,有些害怕,悄悄往姐姐背后躲了躲。
霍琰就不满意了,男孩子这么胆小像什么样子?
“你过来。”他沉着脸,朝霍玠招了招手。
霍玠更害怕了,大眼睛里开始蓄泪。
霍琰:……
他竟然还敢哭吗!
韦烈蹿过来,抱住霍玠就往天上扔:“来玠哥儿飞飞——飞飞——”
把小孩抛出又接住。
霍琰以为这个弟弟会吓到哭,没想到小包子非常开心,一点都不怕摔下来,仿佛这般冒险是多么自在又舒服的事,高兴的都嚷出来了。
袖子被晃了晃,霍琰低头,妹妹霍玥看着他:“哥哥回来,弟弟很开心的,他现在已经开始学《论语》,家中兵法典籍,简单些的在尝试看,每天都随着武师傅扎马步,能尝试拉一石的弓了……”
霍琰摸了摸妹妹的头,眼神温煦:“你乖,哥哥没生气,方才只是想和弟弟亲近。”
亲近一点,教教他霍家的男人不可以胆小!
“哥哥真好。”
妹妹抱住霍琰胳膊,笑容温暖又治愈。
……
吃过午饭,霍琰就带着韦烈出了门,以前在战场不方便,现在回来了,怎么也得和尤大春见个面。
他才走不久,徐樱兰就带着表弟薛青到了王府,随下人引领,去到正厅。
徐樱兰穿着浅白素裙,头上也是素钗,周身无过多装饰,她大概也知道自己的优点,没有往繁复华丽了打扮,这样穿朴素大方,倒显清新可人,就是……穿的太单薄了些,腰倒是显细了,冷不冷,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给太王妃请安——”
她带着表弟按礼叩拜,问候太王妃身体。薛青性子急,不耐烦久坐说话,因武师傅就在王府,给蔺氏请过安,他就道了恼,跑去了前院找武师傅。
徐樱兰有些尴尬:“青哥儿就知道练武,不懂人情世故,太王妃见笑了。”
蔺氏捧着茶盏,面容稳稳的,似笑非笑:“我们这样的人家,男丁不习武,不尚勇,学什么?学别人处事油滑八面玲珑了,去做什么?”
徐樱兰脸微红,赶紧放下茶盏:“太王妃说的对,是我眼界小了……这两日雪大,您睡得可好,进的可香?这天一冷,什么都该注意才是,我前些日子得了好皮子,想着您畏寒,做了一对护膝……”
借着表弟的缘故,她经常会来王府,也极有眼色,愿意伏低做小说话漂亮,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觉得自己尴尬,什么场面都能聊下去,慢慢的,有她在的场合,竟总气氛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