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愿将消息带给王爷,若他已经都知道了,自然最好,若不知道,晚辈还可以同他细说尸毒来源,怎样规避最佳……”说着他脸上绽出笑容,视线从桂嬷嬷转向太王妃,“您拦不了我。”
蔺氏摆摆手,叫已经拿起软练的桂嬷嬷退下,神情略无奈:“明明人不大点儿,怎么心眼这么多?”
顾停看着桂嬷嬷不再动,眼眸微微垂下:“晚辈本想,自身武力不足,智计也一般,帮不了王爷什么大忙,若能替他看顾好王府,看顾好您和一双弟妹,就是极好的,可眼下看,这只能是晚辈的雄心壮志了,晚辈……根本就做不到。晚辈离开后,请您一定注意安全和防护,将王府封锁,任何人都不可随意出入,您的命令和信息接受交由不同的人负责,您本人亦不要踏出府门一步,还有霍玥霍玠,自今日起都在自己院子里吧,别出来,也别轻易见人……”
蔺氏手轻轻放在椅靠上,闭了闭眼:“好,我都知道,你放心,既然知道出了什么事,我自会慎而又慎,接下来的时间,只要解药一天没研究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会再见玥姐儿和玠哥儿。”
“如此,晚辈就放心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互相提醒叮嘱了很久,顾停才从王府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九原的冬天太冷,夜里犹甚,再说今天累了一天,他实在不敢夜里赶路,怕自己半路睡死过去。
一夜黑甜,第二日顾停早早醒来,给孟桢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带着吴丰。
其实他本意连吴丰都不想带的,毕竟尸毒这个东西太可怕,谁的命都是命,能别丢就别丢,可他的长随他最知道,怎么都不可能甩开的,上辈子不是没试过,没一次成功……只好带着去了。
路不熟不要紧,没去过边境线也不要紧,总之一路往北就是了。
一路催马,不知过去了多久,顾停没法数着时间,也数不了,只知道自己的手脚已经没有了知觉,连疼都不会疼了。
终于,午后天色暗暗之时,远远看到了坞堡。可看到是看到了,高高门墙竖着,他根本进不去,守卫极其冷漠,问两句发现无令牌也无召令,直接按规矩不予放行,顾停说什么都没用。
顾停难免多心,不让进,难道是尸毒已经传开了?他心下不安,正愁怎么办时,远远看到了尤大春。
或许……他可以想个办法,让这人帮忙?
顾停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正想着怎么利用尤大春进门,尤大春本人就过来了。
“好啊,老子正愁没机会治你,你竟然敢落单,跑到老子面前?”
表情之痛恨,眼神之阴狠表露无遗。
顾停有些不懂:“尤大人这是?”
“装,你还装!”尤大春凌空狠狠甩了下鞭子,“敢那么骗我,就没想过死在我手上的这天?”
顾停这才想起之前守城之事,后知后觉认识到自己翻车了。
不过翻就翻,他上尤大春这辆马车时就没想着要多稳,能坑一波是一波,现在坑不了了,损失的无非是以后不能再狡言利用,有什么关系?又没想着要做朋友。
正好还不用费心思演戏了呢。
顾停眉眼平直:“哦,那你过来杀我吧。”
“哟,不耍嘴皮子拖延时间了?不指望着你家王爷来救你?”尤大春哈哈大笑,“倒也是,姓霍的现在跟个龟孙子一样缩在房间里不出来,定是有别的小情儿厮混,早就忘了你了!”
顾停心中一痛,避门不出就是问题,霍琰可能真的出事了!
尤大春见他脸色变化,心中更为得意,老神在在抱着胳膊,下巴一抬:“去,把他给我杀了。”
他身后手下立刻冲了过来。
但是守卫是不可能开门的,他的任务就是守住这道门,没有军令任何时候都不能开,不会给顾停开,同样不会给尤大春开。尤大春可不像顾停这么懂规矩,眯眼打了个手势,他的手下就把门砍开了,守卫小将气得不轻,当即放了信号弹。
刘大春的人朝顾停围了过来,吴丰拦在顾停身前,一人对众人。
萧瑟北风刮过,把人从里到外吹的透心凉,在这样的寒风里,人们就像小小蚂蚁,做什么都不管用,就像顾停主仆面对尤大春一众手下,简直是螳臂当车,别人只凭人数就能彻底碾压。
尤大春更乐:“哈哈哈——我说姓顾的,你可真是越混越差了,指着一个小小长随打败我这精英护卫不成?算了,老子不怕累,你们主仆的小命今日老子便一同收下!”
气氛顿时紧绷肃杀。
顾停心内一凉。尤大春并不多聪明,只要有机会,他就能哄骗到,可现在尤大春对他已经全无信任,说什么都没用,如今门是开了,他是能往里走,可尤大春非得来硬的,吴丰一个人怕是抵不住。
吴丰已经和对方缠斗起来了,遗憾的是对方人数太多,随时可以整队前欺,他却顾忌着主子,无法往前冲杀,只能死守底线,别人要是耍阴招偷袭,他还得急急回援,打的左支右绌,很是狼狈。
就在最艰难的时候,空中突然有响箭声掠过,一枚利箭射了过来,直直钉到朝顾停过来的对方的弯刀上,也不知力度怎么那么巧,正好将弯刀打偏。
顾停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那弯刀直直冲他而来,突然又因斜刺里射的箭强硬转向,打着旋圈回转,直直冲尤大春而去,刷一下擦过了他脖颈——血线迸出,束发随之破开,在风中重重一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