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人瞬间远离,神态也各种疏淡,连袖角都特别注意,不跟他有任何接触。
这一刻的霍琰,让顾停想起九原王府大门前第一次看到他的情景。他穿着王爷常服,衣不带褶,靴不沾尘,眉目淡淡,从他身边走过时,眼神都未缓半分。镇北王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王府传承和教养,他优雅矜贵,强大又克制,整个人散发着特殊的气场和吸引力。
这样的王爷,顾停很久都没有见过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两个人在一起,他看到更多的是霍琰的霸道,霍琰的无赖,霍琰对一些事莫名其妙的坚持,这种距离感很久都没有过了。
顾停眨眨眼,这人吃错东西了?不久前还各种亲近,流氓耍无赖,还敢当着那么多人亲他,现在距离近一点都是罪过?
他后悔了?
还是……这封信有问题?
刚刚快速一瞥,顾停完全没看到信上写了什么内容,但他看得出来,是太王妃的字,难道太王妃提醒了什么?可有什么事需要避着他?不是他自夸,他跟太王妃关系真的还可以,一同历过生死,太王妃绝不会害他防他。
怎么想都感觉不太可能,一定是霍琰抽风了。
不让看就不让看,当谁稀罕呢?顾停晃晃头,修长手指懒洋洋搭在小猞猁的下巴上挠了挠,哼了一声,谁还没点小秘密怎的?以后我的事也不告诉你!
就从回霍玥的信开始!
顾停慢条斯理拿出笔墨纸砚,捂着信纸各种防霍琰。不管对方怎么表现,想凑过来看,还是装作不想看,反正他就一条:不让看!
霍琰太明白这是为了什么,无奈笑了笑,任他自己去折腾回信。
二人间的气氛很快变得微妙起来。
不远处孟桢正试图骑一只看起来没有那么高大的马,说坐了这么多天的车闷的难受,强调自己会骑马,很多年前就学会了的,坚决不让人扶。
孟策看着弟弟拉着缰绳慢悠悠的溜马,时不时身子偏一下,勾着马蹬的脚看起来极为不稳仿佛下一刻就能脱开,脸色紧绷,心惊胆战。可他又不敢强硬的把弟弟抱下来,只好近距离站在一边盯着,随时能扶一把。
孟桢鼓小脸,对哥哥的不信任很是不满,可想了想哥哥也只是担心,而且马跑快时真的有点颠……看过去的眼神就越来越信任越来越依赖。
包子脸弟弟劲劲的撒娇,冷面兄长板着脸,动作说不出的温柔。二人间气氛亲昵温暖,如春风拂面,裹着百花新蕊的甜蜜。
顾停……顾停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感受到,嗯,我这里气氛也很好!
他大开大合的把信纸封上,强行把要走开的小猞猁抱到膝盖,给它进行全身按摩。
一切不过是君子之约,过眼云烟,谁会当真!
就在这时候,那个叫郑十一的护卫突然走向孟策,低声说了句什么,孟策表情明显不对,抬头哄了弟弟两声,把孟桢抱下马,带回这边。
霍琰这边,樊大川也急急过来,和霍琰说了什么……
顾停感觉气氛不太对劲:“怎么了?”
霍琰皱着眉,指尖在桌边轻叩:“皇上遇刺。”
“天子遇刺?”顾停精神立刻紧绷,“什么时候?谁干的?”
霍琰:“昨夜,幕后凶手未知。”
顾停讶然:“怎么会……”
樊大川沉声道:“上元将至,各处准备紧张有序进行,宫内尤贵妃突发奇想,要看看花市花灯做的怎么样了,天子陪同,不想横遭祸事,二人于赏灯之时遇了刺。”
孟策正好也过来了,把弟弟抱上车:“听说那些花灯,就是天子专门下旨要求准备,要同镇北姑藏两府共赏的。”
顾停心内咯噔一声,看向霍琰。
霍琰眉目深厉,慢慢点了头。
明日就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天子早就发出旨意要与民同乐,还专门召了镇北王和姑藏王府小王爷进京,说要同赏上元好景,怎么不早也不晚,这么巧的,在前一天出了事?出事缘由还是特别准备的花灯?
顾停感觉这里边一定有问题,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别是要栽到他们头上吧……
他把孟桢拉到身边坐:“一会儿就要进城,人多眼杂不安全,你别骑什么马了,跟我坐在车里吧。”
孟桢其实从不会胡乱任性,有正事时还是很懂事的,乖乖点了点头,摸了下小屁股:“嗯,骑马也不是很舒服,硌硌的。”
……
马车悠悠前行,车轮轧过越来越平的路,吱呀有声,大家心里想着事,偶尔交谈讨论两句,一路气氛都很安静,快到城门的时候,霍琰下了车,骑上烈风。
他是镇北王,武将,有自己的骄傲和仪仗,进京肯定不会坐在车里,要身穿王爷制式轻铠,骑高头战马,走出去得有气势。
孟策就不一样了,他虽是姑藏王,此行却是小王爷护卫身份,不可喧宾夺主,孟桢还在车里坐着呢,他当然不能骑马走在最前头,不过这种风头他早出惯了,眼下并不介意,坐在车内还可以偷个闲。
城门盘查严格,大概是因为昨夜天子遇刺一事,但这边有万太监一路保驾护航,各种文书齐全,甚至还有圣旨,速度倒也不慢。
未时二刻,一行人就成功入了城。
镇北王和姑藏王弟弟进京一事,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皇上并未广下旨意宣扬,朝臣们心里有数,除了负责对接的官员,没有谁过来迎接,场面很是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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