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停顿时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彻底,又立刻提了起来, 因为二皇子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这是要干什么啊!搞事还是不搞事,能不能麻利点!
二皇子视线滑过三人,神情冷肃:“皇宫不是你们谁家后院,不管有什么恩怨,出去解决,今日宫宴不准出错!”
说完就走,脚步不停,这次是真的走了。
顾停:……
要走也不忘了威胁,不准出错,你找什么太子?不就是想要别人出错!这种只准官兵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态度,皇家还真是贯彻的彻底,从来不觉得错呢。
目送二皇子身影走远,不期然撞上了庭晔的视线,庭晔朝江暮云的方向努了努嘴,提醒他注意,这小子怪聪明的。
顾停心说可不是,能把自己藏的那么深,骗的别人团团转,当然不是简单货色。
回头仔细一想,上辈子太子和二皇子都没上位,新帝是一个宗室,叫刘冠,是建平帝兄长的遗腹子,如果建平帝当年没有和尤贵妃私通,没有联手弄死先帝登基上位,那刘冠父亲上位的可能性很大。建平帝恨透了这些挡在他前面的人,手段非常残忍,登基后也没有装模作样表示自己的仁善,对兄弟家人尤其后代那叫一个斩草除根,刘冠活下来很艰难,幼时一直在辗转逃生,没个正经的老师教,听闻改名换姓藏在某个忠心属下家里,才得以长成。
刘冠上位的很突然,建平帝父子三人死掉之后,大家扒拉扒拉宗室,竟没有血缘相近,又人才不错的男丁,刘冠的出现简直是惊喜,虽然看起来有些孱弱,至少长的还长,气度也不畏缩,而且对于大臣们来讲,一个特别有主见有魄力的天子并不如有缺点的皇子受欢迎,好掌控,自己才有更多油水。
顾停有些反感这些人性的黑暗面,可人心皆自私,谁都一样,在哪里都一样,他只是很遗憾,偌大王朝怎么会走到了这种死胡同,天子不强,力不足以压群臣,将来……岂不是岌岌可危?
刘冠上位后,江暮云并没有被打成太子一派治罪,反而仕途路越走越顺畅,隐隐有成为新帝心腹的架式,心机城府可见一斑。
顾停有点怀疑江暮云和刘冠是否此前见过面,有过交流,可上辈子他和江暮云交往很深,对方很多友朋他都见过,从没发现这个人……难道只是机缘巧合?新帝势力单薄,无人可用,江暮云又惯会装,本身又清白,似乎不和任何人一党,就顺手用了?
那江暮云还真挺能藏的。
想着想着,顾停皱了眉,上辈子没有谋反这一出,或者确有人在暗中搞事,各种由头根本就没被发现,就觉得没必要动手,一直都只是蠢蠢欲动,想要徐徐图之,直到莫名其妙遇到刺杀,皇家三人齐齐陨命,这辈子……已经这么多人卷了进来,感觉就有点糟糕。
他的重生改变了太多事,霍琰家人活的好好,生命轨迹和心理状态也和上辈子不一样,京城水再深,明白人已经看懂了,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总之,努力吧。过去已经不可更改,未来却有千万种可能!
太子二皇子都走了,大家也没必要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便分开了,主要是江暮云不好不识趣,走的很干脆。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霍琰才来。
庭晔看到他,想到刚刚发生了什么,脸色就有点不大好:“等着王爷,黄花菜怕早都凉了。”
霍琰何等敏感,鹰一样的目光立刻看向顾停:“出事了?”
顾停摆手:“没有,就是刚刚遇到了江暮云。”
霍琰眸色更沉,遇到那个垃圾,就不会有好事。
顾停:“真没事,吴丰就在一边呢,见到不对肯定会出手,江暮云伤不了我。”
霍琰皱眉:“他为什么在这里?”
顾停:“他是太子的人。”
竟然是太子的人……霍琰有些意外,这个发展,他完全没想到。
顾停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问:“你的事可还顺利?”
霍琰颌首:“想知道的,都知道了。”
顾停就笑了:“那可是好了。”
他真心高兴,为了今日能有结果,他们不知演练了多少遍,怎样才能让尤贵妃说实话,怎样的打击威胁对她才实有,怎样的紧绷紧迫她会受不了豁出去……准备的再多,事实也不一定能尽如预期,能顺利得到答案,真的很好。
二人相视而笑,春风似乎都醉在他们的眼里,气氛顿时温柔了起来。
庭晔憋了憋,还是没憋住,直直盯着霍琰:“不管你在搞什么事,最好不要让顾停受伤,否则——”
说这句话时,他不但看到了霍琰眼底的不爽,也看到了顾停的惊讶。
庭晔闭了闭眼,提醒自己克制。他其实知道的,自己表现有多过火,别人看来一定非常莫名其妙,有些东西还没最终确认,他要控制住,必须控制住,可这么多年,一路茕茕,他放弃了那么那么多,不过想要一个答案,多少次期待,多少次失望,如今似乎真的盼来了结果,他控制不住。
再睁眼时,他声音有些沙哑:“下官只是想提醒王爷,别以为顾停没有家人重视撑腰,便随意轻贱,他……是有人记得的,绝不允许别人欺负!”
霍琰并没有理会这些疯话,也没像之前几次那样强硬怼回去,认真朝庭晔拱了拱手:“方才本王不在,多谢大人关照顾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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