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帝是真懵了。
他知道两个儿子不对付,各自都有些说不出的小心思,这在皇家再正常不过,没有野心,他才会更堤防,是不是装的,是不是藏了什么?别人有野心,他才好控制,帝王心术,讲究的不就是个平衡?
他自认信息渠道不少,知道的事也多,可万万没想到,太子真的敢反!就算有那种心思,也不应该这么快,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额头滚烫,喉头干渴,意识迷离,血不知道吐了多少口,他知道自己中了毒,虽然不知道谁下的,但幕后主使一定是太子。身体虚弱,躺在床上起不来,寝殿被控制,连只鸟都飞不出去,说话也没人能懂,建平帝心里烦的不行。
“皇上……”夜里是姚美人侍寝,整个寝殿被控制,她当然也没能出去,跪在床前嘤嘤嘤哭,“咱们可怎么办啊……”
她也是真的烦,好不容易得宠两天,还没好好享享福呢,头顶就要变天,能不能别这么倒霉!她不喜欢老男人,没有为建平帝肝脑涂地奉献终身的想法,可她得稳住位置,得往上走,她求的真的不多,自己有口饭就能活下去,可仅存于世的亲人,她那可怜的侄儿,才刚呀呀学语,还有大好的人生没过呢!建平帝死不死的不要紧,别连累她啊!
别说,建平帝还真有主意。
他艰难的勾勾手指,让姚美人靠近:“你寻个……信得过的人……联……联系镇北王……”
毒入腠理,他连说话都很艰难,断断续续,吐字不清,好在姚美人聪明,跟他相处一段时日,也算有点默契:“镇,镇北王?”
她感觉这主意不大行。这跟人镇北王有什么关系,你们自己家的事,这个反那个闹,没准人家在边上看着还开心呢,你们都废了,人不就渔翁得利占尽好处了么?
建平帝只一眼,就看出姚美人在想什么了,可惜毒发难受,他无心解释,只道:“你去办……就是了。朕床下……暗格……玉牌给他……出去寻东大营……”
别的就算了,争权夺利,只要跟自己无关,霍琰都懒的沾,可造反这种大事,事关京城安危,社稷安稳,他不会看着不管。
姚美人眼珠微转:“妾……”
“行了,”建平帝闭眼,心累的很,“朕知……有眼线心腹……办成此事……不要让朕……失望。”
姚美人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应了:“是。”
她还没转身,就听建平帝又道:“等……等一下……朕……写封信。”
姚美人差点脚下打滑,整个人摔倒,您都什么模样了自己不知道?还写信,您抓得住笔么?
她嘤嘤嘤哭求了两声皇上珍重龙体,可建平帝十分坚持,她只好随他去了。
霍琰很快收到了宫里的消息,玉牌,以及建平帝的信。
不得不说,建平帝很聪明,手都握不住笔了,还要坚持写信,这个精神就很可贵,信里姿态还放的相当低,完全没顾上帝王脸面,一个‘求’字摆的稳稳。
这种事他不求,霍琰都要管的,他求了,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方才周边溜了一圈,已经清楚的知道眼下是什么局势,各处都有什么人,哪里防卫最紧,哪里布控最松,眼下有了调兵玉牌,他心里立刻有了计划。
找到孟策商量了一些事,安排好接下来的事,城门处已经打起来了。京城少有经历大的战争,城里也就巡防兵事并五城兵马司,不知道能顶多久。
霍琰来不及回去,将樊大川派回去给顾停听用,并告知他的去向——城外借个兵。
时间紧急,也怕人多眼杂,更细的话不方便说,顾停并不知道他要去的是东大营,但是没关系,他去哪里都好,一定会回来平事,对此,顾停有绝对信心。
霍琰一路飞驰去东大营,能想象到马上面对的是什么,功高震主的镇北王,东大营绝对陌生的人,突然拿到调兵玉牌……怎么想都很值得怀疑,毕竟城里消息戒严,外面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时候经历多也是一件好事,他多年征战,遇到过的难题不知凡几,太懂什么时候该怎么做,军人大都脾气倔,不轻易服人,却也慕强,只要他足够强,什么都不是问题!
眼看东大营近在眼前,霍琰一点都没停,纵马一跃,直接跃过门口守卫,手中调兵玉牌高高举起:“本王奉皇上旨意调兵,但有违抗者,兵法处置!”
东大营主将未见,副将跳了出来,带着兵器,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
霍琰眯眼,握紧了手中长刀,下一刻,催马往前,势如破竹!
镇北王在东大营奋斗的时候,京城里一片安静。
本来这种时候,大家只要安静如鸡,等待最后结果就是了,可建平帝迟迟不愿下圣旨,都快毒发身亡了竟也倔强至此,太子感觉不行,得多加一道砝码。
不知怎么想的,他开始接各大臣及家眷进宫,想让大家做个见证,亦或是威胁——不帮我,你们就全都死吧!
不明就里的人,稀里糊涂被接进去了,心里明白的,迫于重兵压制,也不敢违命,京城气氛眼看更糟糕起来。
文臣们接进宫了,武将当然也没落下,镇北姑藏两府地位何等微妙,怎会不接?
可镇北王已经出城去了,根本就不能在人前露面!
还在文臣们一个个被接进宫的时候,顾停就猜到了太子想干什么,再晚不过两刻,怕就要派人往镇北王府来!霍琰出城的是不能让人知道……可怎么遮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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