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听见她的话,立即问道:“小姑娘,你说你知道是谁诽谤林生?”
少女咬牙点头:“知道,我还知道他住在哪儿。”
“姐妹们,抄家伙,走起!敢诽谤老娘的心尖尖?非打断这畜生三条腿不可!”
一呼百应。
半个时候后,一支由妙龄少女到四十岁妇人组成的队伍,浩浩汤汤的开到青雾江边。少女指着破漏的门板说:“就是这儿,上次我还来这儿跟他理论过,可惜我嘴笨,说不过他。”
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睛,“我哥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剑客,剑法举世无双,岂容他这般三番五次污蔑诽谤。”
“妹妹别急,看姐姐我的。”
那姑娘说完,抡起铲地用的锄头,轻而易举破开了那两扇弱不禁风的门板。
“怎么没人?”
“妹妹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燕离一抹眼睛,急道:“肯定没错。”她敲了旁边的住户询问,得到了确切的答复,“他这种人怎么可能像说的那般轻易寻死,绝对是去哪儿躲起来了,着实可恶!”
很快有人出了一条主意:“我们这儿只有妹妹你见过那成是非,你不如依着记忆画下来,我们记着,暂且先散去各干各的,泗水城这么大,我不信他不现身。”
这法子得到了众人的同意。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月光黯淡,星子疏落,颇有几分萧瑟之感,可泗水城的大街小巷都还热闹着,酒肆里热火朝天,全在讨论今日下午的那封绝笔信,还说到了一群女子集结起来,要去捉拿那写信之人。
成是非小口啜饮,面露苦笑。
他也曾有一身傲骨,立志效忠,投身家国建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而距离庙堂一步之差,便就此错过。
眼见那些考场舞弊的家伙一个个成为秀才探花,而他递上去的检举信被打下,沦为废纸一张,他心知不是自己的问题,他努力过了,不是不行,是老天不公。
家徒四壁之时,他多希望自己写的东西、画的画,能出现在更多人眼前。
不为名不为利,只为闲来能喝一壶热酒,双亲能够携手安度晚年。
现在是愈来愈多的人知道他,看到他写的东西了,可是成是非心里非但没有解脱得意之感,反而沉闷得喘不过气来。
今夜注定连梦中都飘着酒香。
.
城西密石林中,众人集结,在洛闻初的呼喝下,那些躲藏的人终究还是走了出来,大部队一起行动,互相之间还能照拂一二,再者,他们离得远了,等沈非玉几人拐几个弯后,他们便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沈非玉路过白面书生跟前,步伐一顿:“他怎么了?”
云容:“不知道啊,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吧。”
白面书生捂着肚子,弓着背,疼得直吸气。
大家晚上吃的都一样,没道理只他一个人吃坏肚子。
“罪魁祸首”朝着沈非玉走来,自然而然的执起他的手,“非玉,你还要在前面领头呢,这种事就别管了。”
沈非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随洛闻初走到队列前头,又嘱托了几句,无非是让人跟紧些,否则石阵改路,将人冲散了,那就不好寻找了。
“若是冲散了也不要紧,只需记着,遇岔路,尽量选择靠东北方向的那条路。”
曲靖之悄悄问道:“为何是东北方?”
沈非玉:“因为生门在这个方向。”
“生门又是啥?”
“八门遁甲中,分别有开、休、生、伤、杜、景、惊、死这八门,生门对应的,便是东北艮宫。”沈非玉查看过树木的移动痕迹,推算许久,终于确定生门的方位并未随着阵法的改变而移位,这也意味着,这个阵法,其实是死的,经年累月,都只是按照既定的顺序与规律活动。发现这些规律,对沈非玉来说,并不是难事。
曲靖之点点头,旁边的云容也跟着点头。
曲靖之问他:“你不是道士吗?怎么也不知道?”
云容尴尬的摸摸后脑勺说:“打扮成道士,只不过是因为这样最像神棍罢了。”
“哇,原来你是为了骗钱!”
云容一阵猛咳:“少侠不要乱说,这年头,为了生计大家都不容易嘛。”
一行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的往阵外走,一路上有惊无险,还找到了失散的其他人,队伍慢慢扩大。
众人出阵之时,月已过中天。
等了一天的谢卫河几乎要靠着树干睡着了,一行二十多个人的声响,惊飞了瞌睡虫,他望着乖乖待在燕林生身边的“剑客”,满意极了。
很好,这下话题与热度又有了。
第十四章
清晨,淡金日光冲破薄雾,酒肆幡子迎风招展,小厮哈欠连天的打开门闩,让风涌进来。清晨的风尤带冷意,趴桌上的青年哆嗦了下,霎时清醒。
成是非揉着眼睛直起身,脖子后的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他煞白着一张脸,等待肩膀的酸痛过去,叫来小厮,想打一盆热水洗脸。
小厮嫌弃道:“这位客官,您当这儿客栈呐。昨晚上没把你赶出去已经算店长仁至义尽了,洗脸这种事儿,还是回家去做吧。”
成是非闻言一愣,起身离开酒肆。
走在大街上,骨子里的冷意叫他缩手缩脚,头还一阵一阵的泛着晕,空空如也的胃只装了酒水,抗议似的叫唤起来。才走了几步,便腹中绞痛得走不动路,成是非弓腰坐到酒肆边的石阶上,抬首便是告示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