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秦初苧才和世子爷吵过,这会儿知了这么大的事,回了屋是一刻也坐不下去,只知道抓起笔同师父写信,想告诉师父发生了多么大的事,却犹豫许久下不了笔。
师父于她来说,已是等同于爹娘的存在了,这么重要的存在,用一封书信就告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显不出她的敬意,她决意请求见师父一面,倘若师父同意了,面对面才更好交流。
且,以她的感觉,张载言并不讨厌她,见了她也不至于扭头就走,秦初苧心下一定,提笔就写:师父,你我相识许久,我想见你一面,成么?
琢磨许久,另附一行:师父就答应了叭!
信鸽飞了出去,秦初苧提着一颗心,心中默念着可别被拒绝了,许是过于紧张了,到了前厅瞧见秦穆带着一封信过来,忙喊,“鸽子带来的信?”
“不是,是给老爷的。”秦穆解释。
秦初苧失望之余又松了口气。
秦仲清看过信,眉头狠狠皱起,没想到这封无名信上竟称自己是当年的候府大姑娘傅婖,说当年算计国公爷另有隐情,还称秦仲清被赶出京城亦是他人蓄意谋害,若是秦仲清想知详情可到广元酒楼一叙。
“爹爹可信?”
之前,因着秦初苧无中生有,武安候府与国公府都曾派人去柳州寻蒋婖,均是一无所获,都当她真死了,秦仲清思付,“当年在府里,她心思最多,凡事都会趋利避害,若她还真活着,想要见我,必定有所图。”
“何况当年我不欠她丁点,反倒是受她许多连累,现今我与她没什么关系,委实没有相见的必要,若不是她,恐怕是三皇子那边使的诡计,更不能见了。”
秦仲清烧了那信,瞧着它化为一团灰烬,秦初苧这时才觉着爹爹是彻底斩断了过去,而傅夫人却还当他是当年府里只要央求一声就会护着她的二哥哥,企图利用旧情骗他至酒楼,以至于计划落空。
没能引出秦家人,傅夫人揭下幕离的面容浮出郁色,蒋柔不敢上前,她怕这个姑姑,发起脾气来心狠得不止一星半点,只恭恭敬敬地问,“眼下要怎么办?”
傅夫人冷笑,“派人盯着秦初苧。”
然而秦仲清提防心甚重,自打烧了信就不再带秦夫人出门,秦初苧若是出门,他让国公府的护卫暗中随着,秦初苧亦是加倍小心,只安心等鸽子回来,可是整整过了一日,鸽子也没有回来,倒是等来了宋灼。
宋灼摆着一张愁苦的脸,“小秦姑娘,你惹了他,你倒走得干净,留下我们提心吊胆的,生恐世子爷一不高兴,我们就没了命。”
秦初苧正失望着,一听又愧疚许多,种种情绪杂糅到心底,心中也不顺畅,“我不想道歉。”
“无须道歉,你进去说些好话便行了。”宋灼哄道。
秦初苧到底应下了,同宋灼进了隔壁门,隔着一道紧闭的门,宋灼笑道,“世子爷,小秦姑娘来了。”
没回应。
过了好半响,依旧没回应,宋灼低语,“真生你气了,连句话都不说了。”
“那就不见了。”
秦初苧扭头就走,出了府门,屋里都没反应,宋灼暗暗同其他人碎嘴,“越是不见,这小秦姑娘在咱们世子爷心里越重要。”
其余人咋舌。
秦初苧暂时没空思考这个,她蔫蔫地想着师父拒绝见面了,伤心一夜,第二天鸽子扑棱着翅膀回来了,带回来师父善良一个字:可。
师父答应见面了!
秦初苧喜极,得意了一早晨,有些忘形地提笔回:师父既也在京中,不若我们在青阳观后的那片桃林见。
师父回得很快:可,明天晚间。
这么一定,秦初苧满心期待,虽见过张载言数次了,但以师徒身份还是头一次,她得显出足够的诚意来,适逢张载言来府中与秦仲清讲文章,等到两人结束,秦初苧故作无事地同张载言交谈。
张载言瞧着兴致颇高,她便随口问,“张大人喜欢什么颜色?”
“倒也没十分喜欢的,月白,青莲瞧着尚可,秦姑娘呢?”
秦初苧含糊一声,“我亦没有。”
心想糟糕了,她可没有这两种颜色的衣服。
不由匆匆去了衣服铺子,街上热闹熙攘,说是圣上昭告天下,太后大寿,普天同庆,入眼均是庆贺情形。
秦初苧想起爹爹的叮嘱,也不多待,买了衣服回家,路过世子爷的府门,脚步顿了顿,终究没进去,世子爷都不愿见她了,她还是过去讨嫌了。
当夜。
世子爷紧闭的房门开了,一身羽衣的伟岸男人容色淡淡地走了出来,宋灼等人呆呆地望着他,“世子爷您……出观了?”
“备马。”
骏马飞驰在夜间无人行走的道上。
天一明,就到了秦初苧与师父见面的日子,秦初苧从白天等至黄昏,换了新衣,扮了淡妆,抱着两只鸽子,告知秦仲清自己要出门,秦仲清原本不同意,她实在想见师父,硬是软磨硬泡了许久,秦仲清才派人护她上了马车。
天幕昏黄,马车沿着崎岖山路往宫观而去。
无人注意到,一群黑衣人悄悄隐藏在暗处跟了过去,及至马车到了桃林,天已变得暗沉,密密的桃林更是幽静,一眼过去像只能吞没一切的巨兽。
秦初苧有一瞬的踌躇,很快她又撞起胆子,师父约在晚间恐怕是他有所不便,没什么可怕的,师父来了便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