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张良或韩非把造纸之法带回韩国,韩王也不一定会重视,相反,韩王可能会更提防韩非他们。
等天下平定,才是这造纸之法起大用处之时。
扶苏也看向面前的白纸。
过了一会,他才打破岑寂,对张良说道:“不如我们把这张纸裁下,各分一半,试试用它作画吧。”
张良也已回过神来。
他与扶苏对视片刻,说道:“好。”
扶苏便命人把纸裁成适合的大小,均分做两半,自己抱起其中一半,想了想,给这次比试挑了个命题:“我们来画《八骏图》吧。”
两个人这几个月时常一起读书,看过的书基本是相通的,扶苏一说《八骏图》,张良便知道是出自什么典故:周穆王早年励精图治,颇有宏图大略,是位开疆拓土、心怀天下的明君。后来他却荒废政务,由八匹骏马驾着车巡游各地,乐而忘返,不问国事,导致周王朝由盛转衰,天下诸侯并起。
当时周穆王给他的八匹骏马都起了名字,具体什么名字众人说法不一,但都被传得神之又神。
后来许多人提起马,免不了会想起这“穆王八骏”。
张良却想得更多,看向扶苏的目光添了几分幽沉。
天子圣明,举国皆兴;天子昏聩,国运衰微。
这道理摆在周穆王时是这样,摆在现在又何尝不是这样?
想到他们韩国强敌环伺、内忧外患不断,张良心中更加沉重。
他只恨自己还是个半大少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韩国一天天衰败下去。
只是有的事,即使明知道不可为,也还是要去做的。
张良抱起属于自己的那半叠纸,含笑点头说道:“行啊,我们画《八骏图》,看谁画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
嬴政:什么?扶苏给李斯写了信?
嬴政:等我不着痕迹地问问上面写了什么!
李斯:陷入沉默.jpg
*
更新!
关于扶小苏的性格和王小雱他们不一样,王小雱是压抑之后在王大佬夫妻关爱之下开始放飞自我,小王爷是从小胡作非为的幺子兼幺弟,扶小苏不一样,他生前是长子,性格仁厚之余又比较死脑筋,哪怕有了奇遇,了解过更广阔的世界,他的情绪还是内敛的,突然放飞的话反而是写崩了。
当然,不搞事是不可能不搞事的,永远都不可能不搞事=v=
第17章 秋雨
扶苏和张良分了纸,其他人自然也没拉下。
韩非的心情和张良一样复杂。
他在韩国身份尴尬,如今被韩王“送”给了嬴政,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即使嬴政对他的一些文章颇为喜爱,却也不会因为这份喜爱而放下对他的猜疑。
秦国有了这么一种教化利器,眼前虽然看不出会带来什么好处,往后却有可能给秦国的教化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韩非心情复杂地带着扶苏命人分给他的那叠纸回了学宫。
至于尉缭,他本就认为扶苏在编织一张大网,看到这雪白的纸张只是有一点震惊,随后就是满心的赞叹。
他观察过了,扶苏与张良、李由两人算是少年相交,感情好是好,但要说他们是扶苏的心腹又差了点。
相比之下,程邈和蒙毅才是扶苏最信任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哪个才是在背后给扶苏出主意的人。
根据尉缭了解的事实,程邈是隶卒出身,还身陷牢狱数年,凭着一手隶书搭上了扶苏才从牢里出来。
这说明在过来云阳县之前,程邈是没有办法给扶苏出谋划策的。
那么扶苏背后的人有可能是蒙毅,乃至于蒙恬和整个蒙家!
还有一个人可能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个说服嬴政让扶苏来云阳县的太医徐福。
尉缭经过一番梳理和分析,基本已经勾画出整个“扶苏党”的轮廓。
军中有蒙家,文教有学宫,还通过改良农具、改进耕作之法广得民心,这位大公子的未来着实让人期待!
尉缭一颗心又活了过来。
虽然扶苏还小,但是尉缭看得出来扶苏本性仁善,绝对会善待底下的人。
更难得的是,他用人还大胆:光是这一年来,他身边的人就有从好几个从牢里出来的,有从其他国家过来游学的,还有好些个是他从庄户或者村民里选出来的——只要真有才能,他就敢用!
思及此,尉缭抱着纸回了住处,亲自研了磨,试着在新纸上书写起来。
相较于尉缭和韩非他们的复杂心情,程邈与蒙毅的喜悦就比较单纯了。
程邈拿到纸,心情一片明朗,急不可耐地闭门用心编隶书教材去了。
蒙毅心情也颇好,欣然受扶苏之托亲自带着两车新纸回了咸阳。
这日天气晴好,没有下雨的迹象,蒙毅骑马护送着两车新纸抵达宫门,下马掀开遮挡着新纸的布接受禁卫检查。
布一掀开,一些正巧出入宫门的官员和内侍便忍不住侧目望去。
没办法,两车雪白的纸在日光照耀下太亮眼了,与厚重的宫门、高高的宫墙形成了鲜明对比。能在宫中往来的人基本不会是土包子,可是他们都惊讶地发现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因着蒙毅平时脾气不错,对其他人都笑脸相待,有熟悉些的官员便趁着禁卫检查时过来寒暄两句,问蒙毅这是带了什么回来献给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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