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有派人去燕国的蓟城,燕国那边自然也有人蛰伏在秦国的咸阳。
很快地,燕太子丹在秦国与以公子扶苏为首的秦国权贵往来密切、还把儿女送进秦国国子学的消息便被人快马加鞭送回燕国。
嬴政本身就派了不少间谍去东方诸国,对这方面向来格外关注,那几个燕人一有动作他就注意到了。他没有拦下那些传回燕国的消息,甚至还叫人给他们予以一定的帮助,让他们能快点把消息传回去。
只有自己能飞快获得各方消息的感觉,有点爽,又有点寂寞,令人上头之余又很想别人赶快来点反应!
燕国那边路途遥远,反应比较慢,赵、韩两边的战况倒是时刻不停地变化着,第一批信鸽有限,除了燕国那边之外,嬴政让人把信鸽全部用到前线去了,这段时间每天都能及时获知大军动向。
韩国那边捷告不断,已经顺利拿下南阳,主将提出让朝廷委派一个南阳临时郡守,让大军以南阳为据点进行短暂的休整和扩充,好一举东进拿下韩国王城。
嬴政同意了这个请求,并且按照信中提出的需求再次征调了一批兵卒前往南阳。
攻赵那支大军却遇到不小的麻烦,不是我军太弱,而是敌军主将太强。
赵军主将李牧,是当世最有名的名将,一般人很难和他抗衡。李牧这人很邪门,不管敌我数量多悬殊、不管接手烂摊子时问题多大,他都有办法逆转形势。
去年秦军连下赵国数城,形势大好,结果那边临时换上李牧,秦军就吃了场败仗。
这次举国大兴兵,派去的兵卒数量大增,考虑到李牧只有一个,秦军主将还兵分两路想着让李牧分身乏术、没法应付,结果李牧还是稳稳当当地把两边都挡了下来,甚至还有反攻之势!
这样一个人要从战场上击败他很难。
嬴政倚坐在横塌上,看着被他摆在不远处的舆图。他的野心不止是赵韩两国,不可能因为一个李牧就被挡住脚步。
战场上打不败的人,未必就没有弱点。
嬴政起身换上便服,微服出了趟宫。他带的人不多,也没乘太显眼的马车,非常低调地出了城,来到一处城外的民居外。
这里住着他一个老朋友,名叫顿弱。
顿弱曾劝他花重金离间东方诸国,瓦解东方诸国之间的联盟、破坏东方诸国君臣之间的信任。
秦国国库不算特别充盈,嬴政一开始也舍不得砸那么多钱,顿弱却劝他说,等六国打下来了,天下都归他所有,难道还能少了这点钱财不成?
嬴政觉得很有道理,开始派人到处砸钱。
事实证明,砸钱一时爽,一直砸钱一直爽。
这些年来东方诸国乱象频起,秦国却没这个烦恼,始终关起门在搞发展。发展搞好了,国库又有钱了,又可以派人带着钱出去搞间谍活动,让他们乱得更彻底……
这次嬴政想来个大的,最好能定点爆破掉李牧这个威胁巨大的敌方主将。
正好今年眼看要大丰收,不就是钱吗?他有的是!
嬴政没让别人跟着,独自入内与顿弱相见。
顿弱没住在城里,也没当什么官,不过时常携金在各国之间游走,做一些不能光明正大让人去做的事。这人性格还挺狂傲,第一次见面就告诉嬴政说他不会向嬴政行君臣之礼,后来几次见面,也确实从来没和嬴政行过礼。
在一统天下之前只要人能办事,嬴政并不介意这点小事。
他与顿弱相对而坐,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顿弱听后,沉吟半晌,对嬴政道:“大王,这还不是时候。”
嬴政眉头一皱,直直地看向顿弱,等着顿弱往下说。
顿弱说道:“李牧不是一般人。”
他给嬴政分析了一下,李牧是赵国大将,如今又正值秦赵交兵之时,想让赵王动李牧无疑是白日做梦。
换成任何一位君王,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自家主将做什么,何况李牧手握重兵,底下的人都对他忠心耿耿,逼急了说不定直接反了。
可以说,李牧现在就是赵国最坚固的城墙。
但凡是脑子没坏掉的君王,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都不可能因为别人煽风点火把自己城墙拆了。
嬴政有点失望,不由问:“那先生觉得什么时机适合?”
顿弱说道:“若是秦师久攻赵国不下,甚至显露败势,倒是很好的机会。”
嬴政目光锐利地看向顿弱。
任何一个人都不喜欢在打仗期间听到“败”这个字眼。为什么秦军出现败势,反而可以搞掉李牧?
顿弱并不怕嬴政生气,他娓娓解释道:“到那时,李牧必然名声大盛,赵人只知李牧之威,不敬赵王之尊,赵王必然坐立难安。我们只需要在里面稍微浇把油,火就可以熊熊烧起。”
嬴政懂了。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若是秦国举国上下都对某个人推崇备至,对方的风头彻底压过自己这个秦王,他对这个人也会心生防备。
要是再严重点,当然是削了对方兵权、把对方弄死,这样他才能睡个好觉,不必担心哪天对方带人杀入王宫!
嬴政诚挚地拉着顿弱的手说道:“此事就拜托先生了。”
虽然顿弱说这还不是时机,但想要把握时机当然得早作准备,至少人和钱得先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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