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安慰话倒还不如不说。”邱欢睨了他一眼,不着痕迹地继续问道,“那猫儿跟你可是认识?”
齐长川反应得很快,他笑摇了摇头,道:“邱宫主与其问我,倒不如去问他。”
她之前是问过,可猫儿完全没有解释。不过照现在这么看过来,与其担心猫儿可能会死掉,她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安危吧。要是邱欢没记错,记忆里除了这一次埋伏,她估计还得再中一次毒,然后被人一刀子捅死。
现在是真的看清楚了,回想一想,后面要发生的那些事想必跟猫儿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只要能完成任务,中途的经历于她而言并不重要。
自打邱欢受伤,且难以痊愈之后,她觉得这宫主的位置坐着也没什么意思,索性理所当然地将快活宫里所有的事务都推给了两位长老,她自个儿就当个大宝贝,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慢悠悠养伤。
原以为猫儿在暴露出身份之后便不会再出现她面前,不想,回到快活宫后他还时常来看她,只是两人在一起时鲜少再说话。好比邱欢在树荫下的躺椅看书,他便站在一边,垂着眼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邱欢受的内伤,喝药少不了,平日里便是猫儿端过来喂了,还学着她之前的把戏,往她嘴里塞一颗甜得腻人的果脯。原本邱欢还想着猫儿会不会在药里,或者是果脯里下毒,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中毒这一码事压根没有再落到她头上。
怎么……见她如今这武功尽失的惨样,他是想放过她了?
这样一弄下来,邱欢不由奇怪这猫儿到底是何方神圣。
直到来年的春天。
春日里下雨是常有的事,天色时常阴沉沉的,而那绵绵细雨,似有下完一整个春天的劲儿。因之前便落了病根,邱欢这会儿一吹风又着了凉,身体不见好,该喝的药又多了一种,邱欢使着这病恹恹的身子心里也有些厌烦。
不过,这个季节也有一件好事。那湖心亭的桃林想必是开了一片桃花,这下算是有个好去处,可以调剂调剂心情。
不顾猫儿阻拦,邱欢慢悠悠地跨着步子就朝湖心亭那边走去。猫儿无奈,只得帮她多披上一件厚厚的披肩,这才撑着伞陪她一同去了。
雨水滴滴嗒嗒落个不停,敲得亭檐也不停作响。湖水上涟漪一圈圈的,始终不得平静。
邱欢站在亭栏边上,一眼望去,不远处那桃花林的确是开得灿烂,满树的桃花一簇接一簇,只不过新开的花瓣让雨水打落在地,铺得一地都是柔软而又湿润的粉色。
这花开得这般好,想必来年的桃子结得也不差。
邱欢正想去桃林里看一看,不想齐长川那边来了一个人,似有要事找猫儿过去一趟。而猫儿稍一犹豫,让邱欢留在湖心亭不要乱走之后,便顶着雨匆匆离开了。她看一眼猫儿离开的背影,自然是撑起伞,悠悠往林子里走去。
若要说起来,这林子除了桃花以外,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地方。邱欢自己是无意于此事,但奈何不过原主的身体对此感兴趣,那一点儿意识的残念平时影响不了邱欢,但在某些事上着实烦人得很。
她撑着伞慢慢悠悠地在桃林里逛着,里面枝繁叶茂,花开得又多,没走几步路,鞋子就让草叶与落下来的花瓣浸湿了。邱欢在里面随意地走了一圈,正待她想要离开时,无意中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道剑痕。
她走过去一看,却发现不止这一棵树上有剑痕,而是附近这一片树的树干上都划满了剑痕,应该是谁在此练武时劈上去的痕迹。不过看那些剑痕又杂又乱,足以可见当时练武的人心境极其不稳。
邱欢稍在记忆里一翻,便恍然地想起来,那拿剑乱劈的人好像就是她。
……她好像还想起了什么。
具体的什么她想不清楚,但是……她顺着那一丝感觉往前面一棵树走进了几步,就见到一棵桃树的树干上,有两个刻得极深的字。
白贺。
是原主当时心烦意乱之下刻上的名字。
这个名字仿佛是一个水闸的开关,脑海里所有被刻意隐去的琐碎记忆,邱欢都想了起来。这些凌乱的事情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但把这些事串联起来,就发现了惟一有关联的人物——白贺。
这样一来,许多不明白的事邱欢现在都弄明白了。
恐怕是原主爱上了自己的杀父仇人,在这种纠结而又痛苦的抉择下挣扎了许久,最后仍然是选择杀了白贺替自己的家人报仇,谁知道后来她又遇到了一个猫儿。之后原主无端端地收下了猫儿,对他好到哪怕死了,也还许下了佑他一世无忧的心愿……这猫儿不简单。
邱欢深深呼出一口气,若是她没猜错的话,那猫儿恐怕就是白贺吧。
没想到当初那被抽得浑身血淋淋的男人还活了下来,大概那死讯是假死吧。他现在能活下来,十之八九是托了齐长川的福,然后又易容到了她身边来,准备伺机向她报复。
……还真是算不清了。
她家里人杀了白贺全家,白贺便杀了她一家。最后见到幼时的原主,估摸是联想到之前的自己,一时心软收留了她,谁知道农夫养蛇,后来被咬了一口狠的,又准备报复回去。这一回又轮到原主心软了,索性装不知道猫儿的身份,装到连邱欢都没有察觉到有这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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