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还要等贺宴?
注意到身边的动静,男子的目光从屏风上挪开,他端起酒壶,为翡欢斟了一杯酒,一边笑道:“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翡寨主累了吧?”
不叫她贺夫人了吗?
翡欢漫不经心地看着酒杯里渐渐满上的液体,回道:“的确累得慌。”
她回答得不客气,男子轻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不过实属有要事找翡寨主商量,这才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翡欢抬眼看向男子,不言不语,只是眉梢微微一扬,等着他的后话。
“听闻翡寨主所掌管的白狼寨最守江湖道义,不像隔壁的青坨山,劫完财后连人也要劫走。”男子笑道,“翡寨主以女子之身坐稳了寨主的位置,实在令人佩服。不过,既然能走到今天这地步,想来翡寨主在白狼寨上灌注了不少心血,必然不愿白狼寨就此覆灭吧?”
“不用说这些虚的,直接入正题吧。”翡欢淡淡打断了他的话。
接二连三被堵话,男子哽得一噎,好在心理素质好,面色如常,“此番宴请翡寨主,是想与你做个交易。”
他向翡欢举了举酒杯,笑容温和,“只要翡寨主将白狼寨与青坨山的路线图交予我,我便保你弟兄们的一条命。待我收了两座山头后,还会送予翡寨主黄金万两,再另划一块地,好给寨主的弟兄们一个去处。”
这算是……招安?
更令翡欢奇怪的是,他没有从贺宴手上得到路线图?
贺宴当初赶着回京城,应该是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才对。
话说回来,仅仅两份路线图,就能得到这么大的好处,对于翡欢来说所得的确是诱人。
可惜,这话犹如镜花水月,动听却虚得慌。
男子饮下那杯酒,翡欢却迟迟未回以敬酒,她捻着小巧的青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里的液体,有一股酒香扑鼻而来。末了,她叹了口气,道:“这番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她语气无奈,嘴角扬起的弧度里却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见翡欢对他的提议不作考虑,男子也不急,他搁下酒杯,道:“我自然是有诚意跟翡寨主做交易的。”
“说起来,翡寨主的一个朋友也在我这里。等见过这位朋友之后,翡寨主再回答也不迟。”男子拍了拍手,紧接着,翡欢便听到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翡欢看向门外,只见一名女子纤细的身影徐徐走入满屋的光亮之中,她来到桌前向男子行礼,含笑的眉眼让光彩晕染得妩媚动人,“参见太子殿下。”
是九夫人。
翡欢眯起了眼,她怎么跟太子搭上线的?
待太子点过头,九夫人才坐在他身旁,目光看向翡欢,下巴微微一抬,开口道:“翡寨主,许久不见了。”
看起来在太子身边过得不错,荣华富贵的生活在她的眉眼里染上了矜贵。
“不过一两个月没见罢了。”翡欢在太子与九夫人之间打量了一眼,轻笑道,“九夫人好本事,才离开青坨山这个虎穴,就能遇上贵人。”
“要不是当日翡寨主放了小女子一马,我又哪有这个机会?”
这样腻歪歪的客套话听着可真扎耳朵。
“没想到我还有恩于九夫人,既然如此,九夫人不如跟太子说一说,放过白狼寨与青坨山吧,毕竟你也在青坨山呆了那么久。”翡欢笑眯眯地看着九夫人,见她面色渐渐起了变化,翡欢懒洋洋地又往上撒了一把盐,“当初听闻青坨山的头子待九夫人宠爱有加,好歹一夜夫妻百夜恩……”
“闭嘴!”翡欢的话彻底踩到了九夫人的痛处,她沉下了脸,“谁跟那狗东西有关系!你们这群山贼,害得我爹娘惨死,我又沦落到——”
“啰嗦你的过往干什么?我可没兴趣。”翡欢慢悠悠打断了九夫人的话。
如今的九夫人不如当初在地牢那般沉得住气。她咬了咬牙,“要不是顾念着太子殿下的要事,我倒以为,你们这群山贼全死了都不足为惜。”
“翡寨主,交出路线图这件事你别无他选。”九夫人冷冷一笑,“不知翡寨主还记不记得,那张刺在头皮上的地图?”
“……”
在九夫人提到这件事的时候,翡欢心底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心中起变化,翡欢面上的笑容不曾减少。她把玩着酒杯,笑道:“自然记得。”
“事实上,我瞒了翡寨主一件事。”
“青坨山的暗道多且曲折,又遍布陷阱。那老头子为了方便自己好记,就分做了前山与后山两份地图。”
“前山那一份在头皮之上,而另一份……则暗藏在他身上的其他刺青里。只有这两份地图合在一块,才是一份完整的地图。”
翡欢的手微微一顿,她抬眼看向九夫人,难得的一次正眼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想必翡寨主已经尝试过,也知道地图少了一半吧?”
还真不巧,当初翡欢只来得及让手下走了一遭上青坨山的道,如今武阳他们还要经由青坨山的暗道撤离……有此疏忽,翡欢也不慌,她淡淡问:“所以呢?”
“所以,翡寨主如果想留白狼寨的山贼一条命,就痛快地将白狼寨的路线图交出来。”
“我若不交,你又能如何?再说了,没路线图,你们上不了山,我的手下留在山里也有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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