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澹的招式越来越迅疾,聂千万逐渐有些抵挡不住,爷爷的,谁跟一个疯子打!聂千万的攻势渐弱,主要是不停地躲闪,想借此消耗冷澹的体力。
假山石零落,曲水迸溅,忽然一柄折扇呼啦啦转着圈儿从聂千万的耳畔飞过。然后直奔冷澹的面门,冷澹向右边一侧身,扇尖的利刃擦着脸颊略过,向后方飞去。
草木断折的声音,一瞬间整个院落寂静无比。
容月扶着门框从屋子里走出来,失声尖叫,“哥哥的竹子!”
洒金折扇中暗藏的刀刃薄如纸,却锋利无比,那一丛翠竹只发出一声“吱呀”的哀鸣,就拦腰折断,上半截竹身没了生命一样落在地上,断口处的竹茬儿汩出透明的汁珠。地上只余下光秃秃的一矮截竹干。
闷热的天,蝉响,翠竹汁液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久散不去。
像是瓢泼的大雨一瞬间收回去,又变本加厉地都浇到看冷澹一人的头上。她定定地看着那一丛翠竹,喉咙中只能发出短短的一个音节,“竹……”
折扇借力飞回李三思的手上,语气不乏得意,“果然还是要本少出马。”
聂千万瞪她一眼,“闭嘴。”
“小万万你自己摆不平的事儿本少帮你摆平了,你怎的对本少是这种态度?”李三思上前去,看着站在院子当中的冷澹,“她怎么了?”
聂千万不想理她,只见容月红着眼将地上的断竹一根一根拾起,最后抱着哭了起来。
秦先从墙后站起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冷澹觉得,她躺了这么些日子,如今才真正有了些知觉,却是痛。摸上心口,是一道尚未愈合的疤。低头看上一眼,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是出来那一身。
眼前是一道竹青色的身影,半跪在地上哭泣,声音很小,可是冷澹的世界仿佛只剩下那声音,那身影。
眼前一片白的晃人的光,目之所及只有那一个小小的身影,和他怀中的翠竹。
竹,阿竹……
冷澹一步一步走过去,一步千钧重,她抬手,慢慢将那一丛翠竹从容月的怀中抱过来,将脸贴上依旧是碧色的竹叶,竹叶清凉,是爱人温柔的轻抚。
李三思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她用一手用折扇遮住脸,一边侧头对聂千万比划,“她真傻了!”
聂千万难得体味了一下百味陈杂是种什么样的情绪,她现在只想给李三思一拳。她走到冷澹面前,冲着她挥挥手,“冷澹。”
比墨色还深的眸中闪过聂千万的身影,冷澹抬起头,“聂千万。”
聂千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没疯还没疯。
秦先上去将容月扶起,交给老王扶进了屋子里,又上前查看那一丛被斩断的翠竹,末了,还是摇摇头。
“那竹子,很重要?”李三思用折扇敲敲后颈,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好心办了坏事。
“算是心爱之人留下的遗物了,你说呢?”聂千万没好气儿道。
“那我再给她种一排,啊不,种一林子!”李三思折扇往前虚空一点,觉得自己这主意妙极。
“那能一样吗?算了,你也不懂,你老老实实道歉就是了,至于要不要一片竹林,那是冷澹自己的事儿了。”聂千万不想与李三思继续讨论种竹子的事儿。“你那一堆暗卫呢,怎么也不出来帮老子?”
“没有我的命令她们怎敢乱动。”李三思扬眉。
聂千万:……
冷澹将竹子抱在怀里,面无表情,起身进了屋子。
聂千万和李三思面面相觑,也跟了进去。
老王刚刚给容月把完脉,喂了一枚定神丸,此时容月正半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额角。
聂千万将老王招呼过来,“来看看冷澹。”
老王要诊脉,冷澹听话地伸了手,“没什么不寻常,除了心跳的快些,倒也无妨。”
“她这是无妨?”聂千万觉得她真是操碎了心。
“这是几?”老王伸出一伸手指头。
“一。”声音有些喑哑冰冷,但还是回答了。
“那这个呢?”老王又笑吟吟地伸出一根手指头。
“二。”
老王这次直接多伸出两根手指头,笑的更加灿烂了,“那这个呢?”
冷澹默不作声,身边的温度明显降低。
老王循循善诱,“四~啊,这个是四~~”
冷澹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是极不耐烦,“我看你想死。”
“诶诶诶,别动手别动手,我们知道你正常了正常了。”聂千万眼疾手快将老王从冷澹的铁爪之下救下。
老王咽了口唾沫,随即将自己的药箱背起来就要走,“白眼儿狼!一个个的,就不该救!”
“你们都不要拦我!”
李三思玩着折扇一言不发,冷澹抱着竹子沉默不语,容月神思放空,聂千万挠头,“诶?我心肝儿怎么没进来?”
令人尴尬的安静,老王嘴一撇,“下次谁重伤了都别来找我!”说罢便背着药箱掩面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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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也别抱着这竹子了。”聂千万想要拿过竹子,冷澹的目光刺过来,一只手就要掐上聂千万的脖子。
“我去冷澹你干什么!”聂千万今天真的是暴躁,“你掐人脖子掐上瘾了?!”
冷澹淬了冰的声音传过来,“别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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