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这阵风没传到耳朵里罢了。”秦先淡淡道。
“是了, 奴久居深宫,看来是孤陋寡闻了。”那小侍恭敬行礼。
那小侍压下心中的疑惑, 将聂千万引去了太女的偏殿。
“心肝儿在这儿等我便好。”聂千万将秦先按住坐下, 还是那个飞檐小亭, 秦先坐在石凳上, 靠着廊柱稍作歇息。
“好。”秦先低低地应了一声, 虽说没有走多远的路,但是却困倦的很。
聂千确认了雪刀隐匿在附近之后, 才离开小亭跟着那小侍走了。
柳梢拂动,斑驳的树影落在秦先的睡颜之上,十分静谧安宁,树上传来几声蝉鸣, 极轻的脚步声响起,一双绣着并蒂莲的绣鞋慢慢靠近,山水画般的裙裾轻扫地面。
被阳光照着的脸有着浅金色的暖意,一双冰冷苍白的手慢慢地伸向秦先, 那双手,纤细,葱白, 却极瘦,关节间透着冷冷的青紫色。
秦先睡得极熟,那双手慢慢靠近秦先的脖颈,下一瞬就要覆上去。
一道身影骤然落地,雪刀眼中凌厉的光乍然迸现。
秦笙的手一下子被钳制住,动弹不得。
“你是谁!?”语气中带着凄厉。
雪刀一言不发,只是狠狠地将秦笙的手甩开,眼中杀气与恨意汹涌。
秦笙的声音尖厉,陡然刺入秦先的耳中,他便惊醒了,极不情愿地将眼皮睁开,“怎么了?”
“大哥,是我。”秦笙揉着酸痛的手臂,眼神冰冷,唇畔却带着笑意。
“大哥醒的还是晚了一些,若不是这人在,恐怕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呢?”秦笙一边笑着,一边慢慢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
“三弟,我知你恨我,不过我与你说清楚,我并未想算计你失身。”秦先实在是有些困倦,慢慢地打了个哈欠。
“大哥以为我会信?”秦笙摆弄着腰间那条纯白的绦带,眼底的轻蔑十分显眼。
“你信与不信,倒也没多大关系,你设计我跌下马车,丢弃在荒山野岭,何尝不是想要了我的命?”秦先语调平缓,未见多大起伏。
“我与大哥,本就是有你没我,如今却连客套都省了吧,我见到大哥这副看不上一切的样子,便觉得心烦。”秦笙看着自己毫无血色的手指,讽刺一笑。
雪刀静默垂立在秦先身侧,袖中玄铁的暗刺闪着寒光。
“因果循环,三弟,你可有想起你之前做下的事情,那些因你而死的冤魂,可否会在深夜入梦?”
“呵,大哥,你莫不是将脑子也摔坏了?”秦笙如今撕破那张温润公子的伪装,言语中也不再斟酌,反倒觉得畅快许多。
“大哥难道说的是那些个卑贱的小侍?”秦笙更加觉得好笑,“不过几条贱命而已,连命都是我的,何来因果循环一说?”
雪刀的身体紧绷,手中的暗刺已然露出一点寒芒。
淡色的肩袖挡住了雪刀的视线,秦先淡淡开口,“你若不信便罢了,我困了,三弟,你自便吧。”
“大哥,我们走着瞧。”秦笙将手中的绦带放下,整整衣裙起身,“我不会输给你的。”
秦笙的背影略微有些别扭,秦先将目光撤回来,转到站的笔直的雪刀身上,“我不让你杀他,可会怪我?”
“属下不敢,主君。”雪刀手中的暗刺已经缩回,她低下头,看不见神色。
“丹青会上若是死了相国家的公子,兹事体大,妻主与你我都脱不了身。”秦先微微眯眼,“我知你有办法做的滴水不漏,但是届时一番盘查,难免误事。”
“是,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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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头魁定了容月,那么接下来的名次便好说了,太女一向偏爱浓墨重彩的,扎样周阮便排在了第二位。
“殿下,李大人的亲眷到了。”
“宣吧。”
“是。”
聂千万今日难得穿的一身文人气息的缃色长衫,正好与秦先相配的颜色,一双琥珀色的凤眸中顾盼生辉。
“草民见过太女殿下。”聂千万规矩行礼。
太女摆手让她起来,“想不到李卿的表姐也是一表人才,听说你们之前一直在一起闲谈?”
李三思与太女从品评画作到侃天侃地,能聊的不能聊的都聊了一个遍儿,太女此时正啜着一杯温茶,慢慢地润着嗓子。
聂千万一拱手,“表妹她的确是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直到太女召见,我们才分开。”
“这个本宫知道。”太女觉着咽部有些难受,“李卿,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未时末罢。”聂千万回忆道,“当时草民记得正巧公子们也刚刚作完画,廊上的公子们正散开,吵闹得很,草民与表妹便找了处清净地方闲谈。”
太女喝着茶抖了一下眼皮,若是那么多双眼睛都在那儿,随便拉一个公子来问一问,便能知晓,这李三思的表姐说的坦坦荡荡,倒不像是扯谎。
“殿下,您刚刚钦点的几位公子已经过来了,就在殿外等着呢。”小侍来报。
“让他们进来吧。”太女将茶盏搁在桌上,旁边服侍的小侍立马又添上了新茶。
偏殿外,容月、周阮以及高茉跟着小侍进了偏殿,齐齐向着太女行礼。
容月抬起头来,却是小声地讶异了一下,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偏殿当中,却是让太女抬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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