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阔的侍从早就听了吩咐,等到公子进去三炷香的时间,便带着人进去,眼下侍从看着到了约定的时候,于是便带着几个太傅府的下人往前厅去了。
小戚氏听见外边的动静,只以为是事情成了,她面上涂了太多脂粉,此刻一笑,倒让人觉得僵硬,“姐姐,我最近才得了一幅好画,想着同你一起观赏,刚才阔儿拿去前厅同良程一起瞧了,不如姐姐也同我去看看?”
戚氏微微一笑,道:“既然是妹妹带来的,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她瞧了瞧外边的日头,已是过了正午,又说道:“眼下时候不早了,厨房里已经备好了饭菜,等看完画,便能用膳了。”
小戚氏点点头,眼底难得带了两分内疚,倘若不是夫家出了那样的事,阔儿又不争气,她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
可是想到家中的状况,她眼底的那分内疚也去了,只剩下一抹坚定,她扯着手里的帕子,跟在戚氏身后朝前厅走去。
她想过了,假如事成了,她会好好对妙锦,她会将妙锦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来偿还姐姐的恩情。
熏香灭了,徐妙锦总算是恢复了气力,外头的人破门而入时,她正在一旁赏着那幅画。
韩偓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本书,他像模像样地坐在书案前,一副正在看书,入了迷的模样。
许阔的侍从乘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开了门,会见到如此诡异的场景。
他家公子正同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坐在书案前看书,而徐小姐却一个人在那处赏画。
是他开门的时机不对吗?这同公子预料的一点儿都不像啊。
眼前的场景不由让他怀疑,公子又犯了老毛病,又瞧上了对面的人。
即便如此,乘方还是硬着头皮往那边去了,他头一次瞧见公子念书那样认真,头都插到书里去了,他试探地叫了一句:“公子?”
许阔已经昏了,哪里还能听到别人唤他的声音,韩偓看了乘方一眼,朝他努努嘴,说道:“你家公子看书看得太疲惫了,你带他回房休息吧。”
乘方面上一尬,他抬头打量了一番对方,面前这位公子面貌清秀,既有文人的清气,又有武人的魁梧,倒是符合自家公子的审美。
这让他心底更慌了,他生怕公子犯了老毛病,回头坏了事,主母又要惩治他,于是当下便打算将人带出去。
他的手方才触到公子的肩膀,便听外头主母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瞬时收了手,转身往后看。
小戚氏看见门口站着那么多人,心里便以为事情已经成了,她的心跳得快极了,一时进了屋,瞧见眼前的场景,却愣住了。
戚氏看见韩偓也在此,不由有些不解,她心底疑问,有些话到底不好在妹妹面前问,于是便吩咐一边的女使道:“韩世子来了,你们怎么也不通禀一声,未免也太过怠慢!”
那女使欲开口解释,又不免有些心虚,方才那许公子的侍从拉着她们去烹茶,说是许公子若是喜欢,便给她们打赏,众人瞧见戚氏对这位外甥的态度的确是上心的,便都想去试试,毕竟将人伺候好了,主母欢喜,还有许公子的打赏钱,何乐而不为呢?
因此女使们大多都去领赏了,倒是忽略了前厅这边的情景,这才导致方才里头那么大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瞧瞧。
小戚氏见眼前的事已经同预料中的不一样了,她一头雾水,却意外地松了一口气,她笑了笑,说道:“姐姐,下人各司其职,难免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也别多责怪了。”
话罢,她又瞧见儿子坐在书案前,对面的那位公子眉清目秀,瞧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子弟,方才又听姐姐称那位世子韩世子,便也知晓这位就是同妙锦订婚的那位承恩侯世子。
小戚氏不由得有几分心虚,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恐怕往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她原本打算,这件事坐实了,就算是姐姐再生气,生米煮成熟饭,已经没了退路,为了妙锦着想,这半推半就也就成了,可谁想到,这个混小子到了关键时候,竟然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纵然此时再恼恨儿子不中用,也已经晚了,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不能让姐姐知晓她原本的打算,因此她只朝着乘方说了一句:“还不快将这混账带出去?”
韩偓瞧着小戚氏装模作样,心底咒骂了几句,倘若不是为了妙锦,他今日就得让这个妇人知道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直接将这许阔废了,大不了回去挨他爹一顿揍。
乘方正要上去扶人,却被对面那位韩世子的眼神吓了一跳,只听对方说道:“你家公子方才进门时不小心撞了门框,你扶他的时候可得小心伤口。”
小戚氏闻言,连忙上去瞧了瞧自己的儿子,那额头上又青又肿,简直惨不忍睹,一点都不像是自个儿撞的,她几乎一瞬就知道这事是谁做的了,她抬头向那位韩世子望去。
韩偓瞧见她那恨恨地眼神,不以为意,他朝着小戚氏笑了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嘴里说出的话气死人不偿命:“虽然这伤不太严重,不过瞧着这位公子面色微青,气血不足的模样,您还是赶紧带着他去看看大夫比较好。”
这话一出,小戚氏更紧张了,许阔因为什么亏了身子,那在许家是瞒不住的,可在外头被人揭穿,这脸要还是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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