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二叔又怎么会往这边来?
那个穿锦衣的人,谢娉婷只觉得很是面生,但又似乎在哪里见过,她搜遍了脑海中的记忆,终于想起来那中年男人是谁了。
是左相赵林的弟弟,赵柏,王府抄家的时候,那位威风凛凛的按察司指挥使。
谢娉婷远远瞧着那互相作揖的两人,不知为何,心中多了一丝不安。
她又想起了那个梦,梦里抄家的时候,二房除了容容,其他人都不见了。
那个时候,二叔又去哪里了?
她还未来得及深想,便见二叔谢殚同赵柏拱手告别了,转眼间,谢殚便转身朝巷子里走去了。
谢娉婷赶走心底那股惶然,静下心来思虑了一番,还是低声吩咐小四道:“小四,你去跟着二爷,千万别被发现,只需远远看着,他进了哪个院子,见了谁就成。”
小四得令去了。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小四便匆匆回来了,她喘着气说道:“郡主,二爷进了东边第一个宅子,院子里有个极为漂亮的女人,还有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听他叫二爷……叫爹爹。”
谢娉婷只觉得脑子一懵,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容容。
二叔有外室?那容容怎么办?他若知道自己的爹爹在外面还有另一个儿子,又该如何自处?
*
三月十九,一个朝野上下万众瞩目的日子。
盖因此日,是春闱落幕之时,无论是世家子弟还是寒门举子,都翘首以盼殿试的结果。
太子于承德殿与内阁众官员判卷,宵衣旰食,几乎昼夜不眠,禁卫军将承德殿守得铁桶一般,寻常宫人不得进入,内殿官员不得随意外出,崇元帝下诏务必公正阅卷,以前年科举舞弊案为训诫。
前年的科举舞弊案导致进士科作废,一年内补加两次恩科,简直前所未有,代价惨痛。
因此今年判卷的官员,无一不是屏气凝神,字字句句斟酌再三,不敢冒进,生怕判错了卷子,陛下秋后算账。
也不乏有官员疲累至极,神思懈怠,但一瞧见正座上太子殿下正襟危坐,手中朱笔未曾停歇,从入殿时到现在,连坐的姿势都一如初始,众官员顿时又精神起来,大有被鼓舞之意。
判卷一日,直到二十日晚间,判卷才算结束,待沈宰辅亲自誊录举子等级后,才由禁军护卫着亲自送往奉天殿,交由皇帝过目。
周怀禛自承德殿的玉阶上下来,他一日未曾歇息,此时已有疲惫之态,只是面上仍旧端着太子的威严,那股疲惫不叫人轻易看出。
暗三在廊下等着,他明面上是太子近卫云列,虽没有品阶,但众人也不敢小看,因此在这等了一会儿,倒也没人催促他。
周怀禛扫了他一眼,疲惫的眉目间不期然多了一分神采。
暗三心中腹诽,嘴上道:“殿下放心,郡主好极了,小四说,今日郡主去了南街看铺子……”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话,暗三特意顿了顿,直到主子冰冷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才摸了摸鼻子,说道:“郡主还问了小四,殿下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将那些都一一记了下来。”
周怀禛闻言,面上的冰冷在昏暗的场景里悄悄消退了,他眉目微舒,心底漾起一丝丝甜意。
暗三只觉得殿下周身三步之内都泛滥着一股酸甜酸甜的气味,他就那样看着平常精明无比的殿下直直朝着廊西走去了,他看了一会儿,不由唤道:“殿下,东宫的方向不在那边。”
周怀禛这才幡然醒悟,他心底有些懊恼,面上却十分淡定,临了还不忘解释一句,“孤瞧着那边花色不错,打算瞧一眼再回东宫的。”
暗三默了默。
殿下,您确定这昏暗场景下,你能看见花色?呸呸呸,您确定,廊下西边有花?那里分明只有陛下命人培育的矮松盆景。
东宫的内侍总管元封早已在阶下等着了,他见了太子,连忙行礼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请,此刻正在坤宁宫候着。”
周怀禛应了一声,阔步朝着坤宁宫去了,此时天色昏暗,石柱灯的烛火飘逸明亮,一路穿过承天门,便到了坤宁宫廊下。
沈皇后正端坐着,她眼前模糊,仍旧能瞧清儿子一身明黄,正在朝她行礼。
沈皇后柔美的面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她忙道:“禛儿快些起来。”
周怀禛闻言,便挑了离母后最近的位置坐下了,他冷清的眉目鲜少露出情绪,此刻对着母后,终于松懈了几分。
底下的宫人上了茶。
沈皇后笑道:“今日你判卷结束,已是疲累,只是明日殿试之后还有琼林宴,再之后,便是母后办的花宴,其中有二三事,母后得提点你两句。”
周怀禛瞧了一眼母后,低声道:“母后请说。”
沈皇后微微一笑,“第一件事,殿试之时,倘若有人攻讦谢兖,你莫要出言阻挡;第二件事……”
沈皇后脸上的笑意更浓厚了,她轻声道:“你盼望了许久的事,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超甜的,信我【小声bb】
关于男二重生,我的伏笔埋得太远了,在四十二章……小仙女们记不得了,是我的错T_T
第50章
三月廿一,是进士科放榜的日子。
天色将晓,燕京城便已陷入一片车马喧嚣中,礼部贡院的坊门一开,士庶便争相上前观看发榜,一时人流如堵,声色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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