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娉婷蹙了眉头,“你做事我很放心,只是天干物燥,夜间恐怕容易走水,叫底下的人都防备着,院子里储水的都要派上用场。”
玉团心中有些疑惑,西郊别院的水景就有许多了,这么多年从未出过走水的情况,方才她去院子里看了,储水的大缸都是空着的,压根没人注意到这事。
不过郡主说的极有道理,防备着些也好,玉团一想,立刻便道:“奴婢立刻就找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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蘅芜苑里早早地就就收拾好了,张氏又指挥着下人将带来的东西尽数放好,这才有空坐下来歇歇。
一口茶还没到嘴里,便见自家女儿摆着脸色进门了,她不由皱了皱眉,问道:“谁又惹你了?”
谢葳蕤低声道:“无事。”
她揪着手里的帕子,便要去内室,才走了一步,便听她娘说道:“站住!”
谢葳蕤定定地站在原地,半晌才转过身来。
张氏瞧着她那没出息的样子就忍不住来气,她冷声说道:“看你这样子,想来花宴上也没能讨到太子殿下的欢心,嘴上说的是一套一套的,实际上什么也做不成。”
谢葳蕤垂了头,她眼底划过一抹阴翳,指甲快要穿透帕子。
张氏站起身来,背对着她说道:“你也不用生气,从刚开始张睿出事,到如今赐婚的圣旨下来,你嘴上狠话不少,可做出来的事,没一件能让谢娉婷受损失,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窝里横,到了外头,全无用处。”
话罢,她又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女儿,笑道:“让我来说说,你将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你父亲对你的婚事不闻不问,全靠我出面,能看得上你这个二房长女的,要么是小门小户的嫡子,要么是高门大户的庶子,你嫁了人,对武安王府没有一点助益,而谢娉婷嫁的是当朝太子,以后你的夫君,要受太子统帅,而你,见了太子妃,要三跪九叩。”
张氏说到这,面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她低低笑了笑,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你就这样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平庸地过完这一生。”
就这样一辈子抬不起头……
就这样平庸地过一生……
这两句话循环在谢葳蕤耳边,像是魔咒,紧紧地困住她,她摇了摇头,失神地朝后退了两步,有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逼着她发出咆哮,“不!不是这样的!”
张氏靠近女儿,黑黝黝的眼睛与女儿对视着,她平静极了,安抚道:“葳蕤,就是这样的,只要有她在,你就永远出不了头,你明白吗?”
谢葳蕤猛地抓住母亲的手,她的眼底含了泪水,她凌乱地说道:“母亲……你是不是有办法了?我……我真的很喜欢太子殿下,就算……就算是侧妃也可以!”
张氏冷冷一笑,她望着外头逐渐昏黄的天色,低声说道:“只要谢娉婷毁了脸,你就有机会了,你怎么说也算是她的妹妹,她毁了容貌,一样要嫁给太子,她需要人固宠,你就是最好的选择。”
谢葳蕤停了哭泣的声音,她颤巍巍地问道:“可……可是她身边有殿下派去的人,咱们没那么容易得手。”
张氏面上冷了冷,她笑道:“既然毁了她的容貌难,那索性一把火,烧个干净。”
……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用了晚膳,便移步朝水榭去了,谢老夫人为了给孙女儿过个吉祥热闹的寿辰,特地花重金请了燕京最有名的戏班子来。
今日的戏台子倒很是不同,湖中央的水榭廊坊,轻曼纱帐微动,影影绰绰可瞧见戏子们的身影。
戏还未开唱,从戏台子的搭设上,便能瞧出班主巧妙的心思来。
下人们早早地将地方布置好了,为了显得团圆喜庆,特地将两张大紫檀木方桌并在一处,桌上铺了一层软软的红绸,放了各色瓜果零嘴,琳琅满目。
檐角挂着的羊角灯笼将亭子照得昏黄起来,幽幽跌宕,颇有几分元宵佳节的味道。
谢老夫人先上了座,她朝着谢娉婷招了招手,笑道:“呦呦,今日过来同祖母一起坐,叫祖母也沾沾寿星的喜气。”
底下虞氏笑道:“听听母亲这话,可是将呦呦捧在手心里了,母亲是最有福气的,哪里还需要沾别人的喜气?”
谢老夫人被她的话逗乐了,“来来来,莫要贫嘴了,都好好坐着,有福气,自然是一家人一起沾。”
这话一出,丫鬟婆子也笑了起来,纷纷说着吉祥话。
谢殊同谢殚并排坐着,此时两人心照不宣地将昨日的不快忘记了,互相说着寒暄的话。
谢兖陪着谢容淮坐在下首,他神色淡淡,看见祖母同妹妹都高兴,眼中总算也有了笑意。
至于张氏与谢葳蕤,两人面上僵僵笑着,都在等宴席结束。
谢娉婷芙蓉面上笑意盈盈,她抿唇道:“祖母才是最有福气的,孙女恨不得天天黏在祖母身边,沾沾祖母的福气。”
她坐在祖母身侧,恍惚瞧着眼前众人欢聚一堂的场景,只觉得心里满满的。
台上的戏开唱了,扮旦角儿的女子盛装华服,眉眼高挑,唱腔自有一番风韵,偶有清风阵阵,卷起水榭上的轻纱,倒有一股雾里寻花的感觉。
谢老夫人高兴,底下人也愿意陪着,她说道:“都别拘着,这有从岭南运回来的葡萄酒,最适合女孩儿家饮用,酒不烈又清香,你们都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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