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娉婷倒是不敢再喝酒了,她深知自己一杯倒的酒品,但又怕扫了祖母的性质,因此只是小小抿了一口,便又坐着听戏了。
逐渐到了月上柳梢的时候,几场戏曲听下来,众人都有些疲乏,由老夫人说了一声散席,女眷们便各自扶着女使往住处去了。
夜里蝉鸣阵阵,燥热的气息被夜风吹走几分,谢娉婷将打着团扇,便慢悠悠地朝着蘅芜苑去了。
只是还未到地方,便见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立在昏暗的庭院里,瞧着有些瘆人。
为了布置晚宴,各院的女使婆子都到水榭那里供着使唤了,此刻还有些下人要留在那收拾残局,没来得及回当差的地方,这才导致眼下的情况发生了。
玉团有些紧张,她低声道:“郡主,奴婢和您一起回前厅,将小四小五叫回来。”
这话音刚落,院子里的那个男人便慢慢转过身来,他的面容在夜色中有些模糊不清,可声音,却是谢娉婷再熟悉不过的。
“郡主留步,在下只不过有几句话想同郡主说,绝不会伤了郡主。”
谢娉婷面色有些发白,她抿了抿唇,冷声道:“有什么事,就在此处说吧。”
那人低低笑了一声,莫名有些凄凉,“原本今日来,是想问郡主要一个答案的,可瞧见院中防走水的摆设,便知道答案了。”
“呦呦,我只有一句话问你,你这辈子嫁给太子,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他未来会位列九五?”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狐狸眨眼睛!
第62章
“呦呦,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这辈子嫁给太子,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他未来会位列九五?”
夜风阵阵,吹在李延光身上,他的面庞上写满了不甘,在昏暗的灯火下显得有些阴森。
流水淙淙,风吹叶动,寂静非常。
他在等着她回答。
谢娉婷就这样看着面前的人,她目色冷清,一字一顿道:“我从不委屈自己,既然嫁他,就是真心实意,哪怕他是凡夫俗子,乡野村夫,我也愿意追随。”
李延光捏紧了拳头,他面色有些阴沉,他极力压制住心底的嫉妒,问道:“那我呢?你上辈子是嫁给我的,你是入了我李家门的!”
谢娉婷微微仰首,清冷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只将那张美人面衬托得愈发冷清,她眼中满是嘲讽:“嫁给你?入李家的门?父王当初将我许给你,是因为他知道,王府将要大难临头,所以将府内钱财尽数与你,只求李家能庇护他的女儿。”
“你是怎么答应他的?你后来,又是怎么做的?”
接连的梦境让她知道,当初父王匆匆同意这门婚事,恐怕就是知道了二叔与赵家的勾当,他怕王府倾颓,怕她受苦,所以只能借着这门婚事庇护她。
父王向来不愿欠人情,他定然与李延光做了某种交易。
父王抄家入狱前,曾与李延光见过一面,那时她才嫁到李家不过半月,李延光还尚未将她禁足东院,她亲眼看见有官差将打了封条的箱子运到府中。
那箱子她再熟悉不过,就是王府的东西。
李延光的面色白了白,他不愿忆起那些往事,不愿承认,是自己背弃了承诺,他抿唇道:“呦呦,我……我有苦衷,我答应你父王,会好好护住你,是我没做好……可是这辈子不一样,咱们知道先机,倘若你愿意……”
谢娉婷冷冷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她打断了他没说完的话,“我不愿意。”
李延光眼底暗了一瞬,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阴森问道:“呦呦,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谢娉婷不再看他,毫不拖泥带水地答道:“从未。”
她向来实话实说,上辈子嫁给李延光,全是因为父王的嘱托,那时候她已经同殿下退了婚,拉弓没有回头箭,父王为她尽心周旋,她只有应下。
尽管如此,她与李延光也没有夫妻之实,新婚当夜,李老夫人突发心悸,只要儿子去伺候,再之后,父王便出了事,她被幽禁在东院,成了罪臣之女,李延光怕皇帝疑心,自然不敢动她。
李延光口中所谓的嫁他为妻,进他李家的门,此时看来,就像是一场笑话。
再问爱不爱的,她都替他羞愧,纳妾生子,续娶公主,这样的爱未免也太过廉价,好在这辈子她不需要再受李家的磋磨,寿康公主与李延光的婚事,这辈子也已经板上钉钉。
李延光眼底跳动着阴郁的火苗,他冷冷笑了笑,像是解脱,又像是陷入了更深的沼泽,他低声叹息道:“呦呦,你会后悔的。”
他似是怜悯地看着她,又掺杂着奇异的情感。
谢娉婷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她面上毫不露怯,“世子若再不走,本郡主只好叫人了。”
李延光冷冷一笑,他走近几步,低声道:“呦呦,你知不知道,上辈子你死之后,太子他……”
话正到此处,玉锦提着灯笼,带着小四小五往这边来了。
李延光见人来了,便收了话头。
谢娉婷听了一半莫名其妙的话,她心中莫名不安,再回首时,李延光早就不见了踪影。
小四同小五见郡主还在此处,不由问道:“郡主怎么不回正堂?外头蚊虫多,待久了要难受。”
谢娉婷微微一愣,说道:“这就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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