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荆州供上来的精铁,远远不够他练兵的开销。
周怀祀想到这,心底顿时生出了一股郁气。
他抬首,面前的皇兄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似是看破了他心中所有的想法。
周怀禛收回目光,淡淡道:“皇弟长途跋涉从充州归来,想必有许多话要同父皇说,孤便不打扰了。”
周怀祀心头一跳,几乎不敢相信皇兄就这样将单独见父皇的机会留给了他。
他只有朝着太子的背影行礼。
崇元帝见他如此守礼,心中更是高兴,他朝着周怀祀招了招手,笑道:“过来让朕看看。”
对这个儿子,他是真心疼爱的,没有那些阴谋算计掺和着。
*
赵贵妃被皇帝的亲卫拦在殿外,好说歹说,那群木头疙瘩都不让她进去。
因为当年救人的事败露,皇帝对她的态度虽算不上厌恶,可也冷淡了许多,再加上父亲赵林被革职查看,她心中愈发不安。
她总觉得赵家要有祸患了,可二叔赵柏从宫外递了消息给她,说赵家一切安好,让她不要忧心。
她总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眼下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自己想要去奉天殿见一见都不行。
她的目光落在庶妹赵淑的身上,不由蹙了眉头,美艳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满来:“你穿着一身丧气的白,是给谁看?!好让别人觉得你在我这儿受了虐待,连身好衣服都穿不起了果果吗?”
赵淑一向畏惧这个嫡姐,她也知道嫡姐定是在外头受了气,回来拿她撒气了,她心中不快,却又要靠着嫡姐筹谋太子侧妃的位置,因此只有忍气吞声,走到赵贵妃身边,替她揉了揉肩膀。
赵淑心中不是不着急的,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为了等太子殿下选侧妃,她生生地推拒了一门好亲事,蹉跎至今,父亲母亲那里已经交代不过去了。
倘若赐婚的圣旨再不来,父亲母亲定然要给她另寻亲事了。
她低眉顺眼地给赵贵妃揉着肩膀,心思却活络起来,低声说道:“长姐,您不是说过要替淑儿争取太子侧妃的位置吗?为何册封正妃的圣旨已经到了武安王府,而册封侧妃的……却仍旧没有消息呢?”
赵贵妃被妹妹一说,心底更是烦躁了,她不耐烦地说道:“陛下那日都答应本宫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此事应当做不得假,你只要好好等着就行了。”
赵淑眼底不由划过一抹着急,她出口道:“可是姐姐,母亲已经催着我回去相看了,若是圣旨再不下,我该怎么办?”
赵贵妃挥开了她正在揉捏的手,忽然心生一计,她眼底闪过一抹精光,轻声道:“祀儿回来了,陛下身子又好了许多,合该办一场宴会,去去往日的晦气,到时候,本宫必定让你得偿所愿。”
武安王不是吃素的,倘若太子在成婚前公然做出龌龊事,武安王定然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即便是受着胁迫同意了,日后与太子也会心生嫌隙。
太子没了谢家这个助力,祀儿便多了一分成算。
想到这儿,赵贵妃不由抚着鬓角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要被ko了→_→
太子呦呦婚事更近一步
第68章
六月的天气总是燥热,红日高悬,云彩仿佛都被晒化了,纷纷躲起来不见了踪影。
谢老夫人心疼小辈们大暑天里还要来回走动,便免了请安一事。
谢娉婷却知道,祖母这两日因为天气过于炎热,身上总有些不舒服,她放心不下,便早晚各去一趟,见老人家用了药才离开。
都说人越老越像个孩子,在谢娉婷眼里,祖母就像个老小孩。
小时候,是她嫌弃药苦不肯喝药,祖母哄着她,如今却掉了个个儿,倘若她不在,祖母吃药总是吃一半丢一半的。
酷暑天里,老夫人身上还病着,锦枝也不敢多在屋里放冰盆,只远远地放了一个,谢娉婷进了正堂,身上仍有一股燥热。
谢老夫人躺在榻上,正由锦枝喂着药,见孙女来了,忙让锦枝将药碗放到一边。
谢娉婷自然知道祖母的想法,她净了手,亲自将药碗端起来,低声哄道:“祖母,良药苦口,您别想着糊弄孙女了。”
谢老夫人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面上乐呵呵的,心中却叫苦不迭,她涩着嘴说道:“祖母就是想歇一歇再喝,没想蒙混过关。”
谢娉婷瞧见祖母慈祥的面庞又多了几条褶皱,银发又多了些,忍不住心中一酸,她快速低下头来,不叫老人家看见她的难过,嘴上只是说道:“祖母要好好保重身体,早早地将药碗子丢了才好。”
谢老夫人应了声,面上笑纹迭生,她咳嗽了一声,又紧紧憋住,轻声道:“那是自然,祖母还要看着你出嫁……”
谢老夫人说到这儿,仿佛真就瞧见孙女出嫁的场面了,她犹豫地看着孙女手中的药碗,终究还是接过来,将药一饮而尽了。
谢娉婷朝将一旁的蜜饯呈了上去,说道:“祖母含着这个就不苦了。”
谢老夫人却挥了挥手,她动了动身子,坐正了些,手紧紧握住孙女儿的手,笑道:“半辈子的苦都吃过了,也不差这一刻。”
话罢,她双目矍铄,又嘱咐道:“这会儿你不该在我这儿的,我听说,贵妃娘娘要办内庭宴,请了不少燕京的命妇小姐们,其中,赵家那位二小姐也在,你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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