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禛暗暗观察着对面的小姑娘,发现她喝益母薏仁粥,总是捏尖了嘴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但吃那道清蒸肉末蛋,却是极为欢快的。
没想到他家呦呦还是个挑食的,周怀禛不由挑了挑眉。
谢娉婷自然也在打量对面的男人,她早就从小四哪里得了殿下的喜好,但所谓的喜好,其实压根没什么用。
殿下除了不能吃辣,没有其他忌讳,也没有特别喜欢吃的,小四口中说的殿下喜好的菜可多了,不过是因为,殿下每次用膳,每道菜都只动几口,旁人根本瞧不出他到底喜欢什么罢了。
谢娉婷留心数了数,吉祥如意卷,殿下动了两次筷子,粉糕一筷子,清蒸肉末蛋,殿下一口都没动。
她一一记下来,殿下大抵不喜欢吃甜食,不喜欢吃蛋?
可是清蒸肉末蛋,真的很好吃呀!
谢娉婷用了一旁干净的公筷,替他夹了一口清蒸肉末蛋,软声道:“殿下,这个很好吃的,你试试?”
周怀禛挑了挑眉,接过小姑娘手中的碟子,望了她一眼,当着她的面将蛋吃掉了。
他盯着她娇艳欲滴的唇,目光微沉,意有所指地说道:“确实很好吃。”
谢娉婷顿时红了脸蛋。
她方才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殿下那样的目光,她再熟悉不过了,定然不是在想什么好事。
她闭了嘴,再不说话了,生怕这人嘴里再吐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徐姆本是进殿看看两位主子是否用好膳,再让内侍们准备舆车的,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不由有些感叹。
平常殿下用膳最喜安静,食不言寝不语是刻在骨子里的,如今看来,哪里是殿下喜静,不过是往日没有太子妃陪着说话罢了。
周怀禛密切关注着她面前那碗薏米薏仁粥,果不其然,她只喝了一半就放下调羹,不准备再用了。
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这粥,可调养身体,哪能半途而废?
他想起徐姆的话,不由蹙了蹙眉头,低声劝道:“呦呦,听话,再用些,等会儿到了母后宫中,还要待许久,孤怕你饿。”
谢娉婷看着那碗益母薏仁粥,心中满是拒绝。
这益母薏仁粥,每次来了月事,母妃都要嘱咐玉锦给她做,都吃腻了,没想到在殿下宫里也竟然逃不掉。
她有些丧气,却不想让殿下失望,只能拿着调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周怀禛见她实在不爱吃,终究是心软了,他将碗挪到一边,沉声道:“不好吃就不吃了。”
谢娉婷小脸一愣,心底有些动容,她应了一声。
周怀禛起了身,径直走到她面前,牵住她的手,沉声道:“咱们去见母后?好不好?”
谢娉婷点点头,目光落到他滚烫的大手上,又移到他的腰带上,不由顿住了脚步。
周怀禛很快察觉到她不动了,不由低声问道:“怎么了?”
下一刻,他便见小姑娘松开了他的手,认真地给他系着松散的腰带,小姑娘心灵手巧,腰带在她手中服服帖帖,成了一个好看的结。
周怀禛的目光有些晦暗,她几乎算是半揽着他的腰身,温润的触感让他心生涟漪,他俯身,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表扬道:“呦呦真棒。”
谢娉婷忍不住红了脸,她心里甜滋滋的,手上却有些别扭地推开他,仰首道:“殿下,皇后娘娘该等急了。”
周怀禛不理会她的口是心非,牵着她的手出了门槛,徐姆在外头等着,舆车已经备好了。
两人乘了车,一路向奉天殿去了。
车子走着走着,谢娉婷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她悄悄望了对面的男人一眼,红着脸叫道:“殿下……”
周怀禛挑眉望着她,大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蛋,沉声问道:“怎么了?”
下一刻,便听小姑娘难为情地问道:“殿下,元帕……怎么办?”
方才徐姆进了卧房,问玉锦要元帕,但她和殿下……昨晚并未圆房,若是皇后娘娘问起来,该怎么应对?
周怀禛刮了刮她的小鼻子,闷声笑道:“呦呦不必担心。”
元帕这事,母后不会过问,盖因为新婚前,母后提点过他,呦呦嫁过来实属仓促,她到明年才算及笄,眼下连笄礼都未曾办过,圆房这事,即便昨日她没来月事,他也得忍着。
周怀禛想到这儿,心中不由有些憋闷,但他瞧着小姑娘如花的容颜,心中立刻就平衡了。
她能早日来到他身边陪着,已是万幸,如今看得见摸得着,比往日好多了。
*
奉天殿里一片宁静,内侍们屏息敛神,凡是帝后在一处,他们便自觉地杵在一边当木头,生怕犯了二位的忌讳。
沈皇后与皇帝一左一右端坐着,她不去看他,只是自顾自地饮着茶。
倘若不是太子大婚,第二日需要在奉天殿拜见她,沈皇后绝不会再踏足这座大殿。
崇元帝没想到,能有幸再次瞧见皇后穿皇后服祎衣,盛妆打扮,竟然还要看在儿子的面子上。
在他的记忆中,上一次皇后穿着这身衣裳,大抵是在封后那日,那日自午门到太和殿前,万众瞩目,她也是穿着这样一身衣裳,由四十八位女官拥着,走到他面前,与他行夫妻之礼。
崇元帝觉得自己的记忆逐渐倒退了,许多事,上一刻他吩咐了,到了下一刻,就忘了个干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