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韩先生。”像是觉出了几分有趣,苏清终于侧过身,面向他,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温柔模样,“您和钟先生是好友,如果钟先生知道了这件事,您肯定不会好过吧?证据我会自己搜集的,就不麻烦您了。”
他很喜欢这样玩,
就像是把线放长了,把鱼养肥了,最后再怜悯似的施加一些诱饵。
那些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最后都会落到他手里。
这只是其中一步。
韩泽果不其然倍受感动。
明明是自己的错,明明小清才是受害者,可即使在这种时候,小清还在为他着想。这得是多善良的一个人?
到嘴边的话换了一茬又一茬,韩泽最后艰涩抿了下唇,说:“对不起。”他又紧接着道:“但你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一定尽力帮你!”
“倒是真有一件。”苏清摘下眼镜,凑近他,从对方眼底看清自己装出来的这幅模样,无辜又无害,“您明天是不是要去找钟先生?”
韩泽定定望着他,
“我实在是想知道,钟先生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所以麻烦您帮我一下,明天和钟先生聊天时,一定要保持电话通畅。”他弯起桃花瓣似的眼,笑得动人心神,“我一定会非常感谢您的,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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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泽非要请他吃饭。
“不必了,韩先生。”苏清拒绝得合理又得体,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绽出一抹笑,“家里还有个很可爱的小朋友,我得回去投喂他。”
韩泽开着车,闻言歪头看他,“是吗?那不如我去你家?我厨艺还不错,可以你们露一手,让那个可爱的小朋友也尝尝我的手艺。”
苏清笑意淡了些,也没说什么。
韩泽原本以为苏清口中“可爱的小朋友”应该是苏清的弟弟或者妹妹,年纪不会太大,顶多也就是个小学生。
可等他看见一个眉眼锋利气质痞戾、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高中生以后,忍不住开始怀疑,小清对“可爱”的定义是不是有点奇怪?
钟烈没想到,苏清居然会把这个人带回家里。
他原本打了一肚子腹稿,如何旁敲侧击苏清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如何打听出苏清对钟虚仁求婚的看法。可这些都在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苏清跟他介绍:“这是你韩叔叔,他今天帮了苏叔的忙,想一起吃饭,我就把他带回来了,他的厨艺很不错。”
青年眉眼笑得弯起,眼底没有一丝不情愿或者不自在。
钟烈觉得心口好像被扎了一下。
他哦了一声,没说话。
沉默转身,上楼。
苏清从没见过小家伙这个模样,
即使是之前他误会自己勾引钟先生,也从来是直来直去的闹了出来,还跟他动手。可从没像今天这样,灰头土脸的小模样。
韩泽问:“他怎么了?”
“小朋友嘛,应该是觉得我不疼他了。”苏清眼神不移的望着楼梯口,若有所思般出着神。
几分钟后,他转过身。
“韩先生,”苏清满眼抱歉,“原谅我招待不周。”
韩泽无所谓笑了笑,“没什么,你上楼去安慰小孩吧,我先去厨房给你们做饭,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苏清上楼后,看见某个小朋友正准备换衣服。
他右手还打着绷带,动作十分不方便,几次没能把衣服拿起来,气得踹床。
“你是要洗澡吗?”苏清微蹙起眉,“你的伤还没好,不能沾水。而且快要吃饭了,小朋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钟烈冷言冷语:“不用你管,”
他转过身,衬衫解了一半,敞着怀。
苏清眯眼看他,“苏叔做错什么了?”
钟烈:“没有。”
“可小家伙,你就是生气了。”苏清放柔语气,凑近去哄他:“你告诉苏叔,苏叔哪里做错了?怎么总生气呢?”
这个人总是这样,
他凑近时,眼里是毫无防备的温柔,似乎愿意奉献一切。这种无知无觉的诱惑最要人命,他哄人时的嗓音轻得像烟,钟烈从来都受不住。
别人应该也受不住吧?
钟烈猛地拽住他手腕,把人拉进屋里。头顶的白炽灯光线晃眼,他背过身,光亮便只照出他朦胧的一个轮廓。
苏清被那小朋友逼在墙角,手腕也被死死扣在背后,这个动作充满威胁又恰到好处。他很喜欢这个动作。
苏清抬眼时,望见小朋友眼底漆黑无底,宛如旋涡般吸走了一切光。
“我就是在生你的气!苏清!”钟烈呼吸急促,眼底泛着红,“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你对韩泽是不是也这么好?还有钟虚仁,他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苏清仍旧温柔望着他,
眼神干净而纯粹。
钟烈被他这样看着,又觉得自己实在是过分,他松开了手,却也不知道该怎么收拾残局,只能补上一句:“对不起。”
苏清眨了下眼,
他看着某个小朋友落荒而逃似的拎着衣服往洗漱间里钻。
大抵是不准备吃饭了。
他想……
小孩子的占有欲都这么强吗?
钟烈没管绷带,脱了衣服以后便拧开了水龙头。他刻意没调热,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来,多少能让他冷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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