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岑在宋雪瑶的书房中获得了不少线索,这足以让他心中的猜想被证实了大半。
如果像是许暮洲猜测的那样,那么柳盈盈确实跟这两桩白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给宋雪瑶下毒是出于她的授意,孟晚晴的母族的覆灭也变相让她在宫中得到了不少好处。
可以说如果将这些事情看做一体,那么柳盈盈无疑是最大赢家。
在后宫,地位就象征着帝王的宠爱,而帝王的宠爱又反过来象征了女人的前途,日子是否能过得舒服等等因素,何况柳盈盈膝下还有个孩子。
其实严岑先前并未对许暮洲和盘托出自己的所有猜想——事实上,严岑并不觉得卫文轩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做帝王的,除了庸才和昏君之外,或多或少都不是什么平庸之辈。宋雪瑶无故去世,严岑不相信卫文轩一点猜想都没有。他或许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是没有,也不打算详查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
这或许就是他硬装深情也要杜绝日后继后的理由——他也在防着后宫这些心大的高位嫔妃。
因为只要没有继后,宋雪瑶的儿子就是唯一的嫡子。
——好没意思。
严岑随手扯了张纸,又往砚台中洒了些水,凑活解开了一些残墨,执笔将这些线索收拢整理,又提炼出重点,一桩桩一件件列在了纸上。
然后严岑搁下笔,又看了一会儿那幅画,然后默默地将其放回那沓宣纸中,用干净的纸页将其盖起来,又把书桌上的一切恢复原样。
不出意外的话,这间书房应该也不会再有人来了。直到卫文轩寿终正寝,新皇登基,迎娶新的皇后时长秋宫才会再一次打开,然后这里的一切会被人一股脑地收走扔掉,永不见天日。
做完这一切,严岑将墨迹干了的笔记折好揣进怀里,离开了这间书房。
严岑在书房中待的时间不算短,出门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原本刺眼的阳光被敷上一层朦胧的橘色光晕,暖意洋洋的。
他顺着人少僻静的小路往外走,最后在寝殿和花园中的石板路上跟来找他的许暮洲撞了个正着。
“严哥。”许暮洲一见他就加紧了脚步跑到了他身边,松了口气道:“正好,我找你好久了。”
“怎么了?”严岑问。
严岑问得很正经,许暮洲却一时噎住,他挠了挠脸,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我吃到一个大瓜。”许暮洲说。
严岑:“……什么?”
许暮洲四下看看,将下午他与辛夷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了严岑听,他虽然存了交换情报的心思,但更多还是八卦之魂作祟,说完宋雪瑶和孟晚晴之间“可能”的特殊关系之后,还啧了一声,感慨道:“是不是永无乡觉得我的情况格外适合在特殊性向任务上感同身受,怎么全是这种任务。”
“宋妍是自作孽,除了那次特殊情况外,这是你第一次遇见特殊任务。”严岑无情地打破了他的感慨,说道:“何况我倒是觉得,宋雪瑶并不一定就跟孟晚晴之间有点什么不清不楚——只能说是有嫌疑。”
严岑说着将怀中那张写了线索的纸递给许暮洲,示意他看。
许暮洲一眼先看见了那副画的信息,一脸牙疼地舔了舔唇,指着上面的白纸黑字说:“……这还叫没啥不清不楚?”
“生日礼物而已。”严岑说:“我不否认她们俩之间的关系要远远好于其他宫嫔……但是在后宫中,磨镜是很大的罪过,先不说她们俩是不是真有这个胆子,凭宋雪瑶那种三从四德长大的生活环境,她能反应过来这种特殊的感情是爱情吗?”
严岑的态度一向是疑罪从无,许暮洲一想,也觉得他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可是现在归根结底两位当事人一个接一个撒手人寰,这种隐秘的感情注定是个悬案,没得问了。
许暮洲一目十行地看着这张写着线索的纸,眉头慢慢地锁紧了。
“……所以果然是柳盈盈有问题。”许暮洲说:“这两个人的死好像都跟她有点关系。”
“哦对。”许暮洲说着,将手腕上的绣球花露给严岑看:“下午它忽然动了,现在任务进度过半,但由于咱俩是兵分两路,我不太知道在那个瞬间到底是谁的线索触发了进度条下降。”
严岑看了那只绣球花一眼,说道:“或许都有吧。”
许暮洲一直猜测,宋雪瑶的执念是平冤昭雪,但现在这个“冤”里莫名还掺进了一脚那异族的淑妃娘娘,以至于许暮洲变得不太能确定了。
“现在好像任务进度停滞了。”许暮洲说:“我们好像只能等晚上再给宋雪瑶验一次尸了。”
“不,趁这个功夫,我们去查查孟晚晴。”严岑说:“孟晚晴死得也很蹊跷,卫文轩摆明了要放她一码,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尘埃落定两个月之后才突遭毒手的……而且她死亡的时间也太巧了,不能不查。”
许暮洲叹了口气,心里依旧不太看好这次任务,毕竟现在出现的疑似对手位高权重,对“时代最高规则”还十分有用,如果最后真的证明宋雪瑶的执念是沉冤昭雪,想要达成这个目标应该也不那么简单。
“说得对,走一步看一步吧。”许暮洲说:“也没别的办法……现在去孟晚晴的灵堂吗?”
“不。”严岑说:“先去个别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