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兰儿头也不回地出去,楚瑜失语了片刻,突然意识到兰儿出去之后只剩下了他和皇兄两个人。
他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危险,他警惕地看着楚锐,“皇兄,你不会还还想”
那个字他有些说不出口。
楚锐挑了挑眉,“现在知道怕了?”
见楚瑜仍一幅心有余悸的模样,楚锐嗤笑了一声,“平时看着胆子大得很,现在亲一下就怕了?”
在把人惹毛之前,他及时打住,赶紧转移话题,“这一次父皇若是能熬过去,便是吉人天相,就怕”
楚瑜瞪了他一眼,听完他的话沉思了一会,“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楚锐双手撑着下巴,想了一会,摇了摇头,“宫中的御医大多都经验丰富,但是他们也从未接触过这样的疑难杂症,这次连他们也束手无策。”
楚瑜深叹出一口气。
他无法解释自己对那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却不得不叫父皇的人抱有的是什么情感,他只知道,他不希望他死。
楚锐揉了揉他的头当是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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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兰儿蹑手蹑脚地走近楚瑜的寝宫,撩起他的床帘,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确认他睡着之后把宫内燃着的安神香掐灭后,和守夜的宫女说了几句,便一个人走了出去。
她从路过守夜的宫女手上接过一盏宫灯,拢紧身上厚重的宫裙,小声打了个喷嚏,又心虚地往四周看了看。
听竹楼的侧门多年失修,很少有人从这里通行,藤蔓和枯草爬满了朱门,尤其是晚上,阴森森的,就连守夜的太监都很少有人愿意过来。
小李子今天值夜班,正好倒霉与人猜拳输了,一个人靠在听竹楼的侧门正困得直打哈欠,见一个宫女低着头鬼鬼祟祟,脚步匆匆地要出听竹楼,吓得一个激灵。
他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那是兰儿,连忙小声把她叫住。
“兰儿姐姐,兰儿姐姐!你这是去哪儿呢?”
兰儿本来心中装着心事,此时被他叫还吓了一大跳,抬起头看到是他才舒了一口气,抚了抚胸口。
她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今日白天陪主子逛御花园的时候我不小心把簪子弄丢了,刚才才发现,就想出去找找。”
小李子没有发现半点异样,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后脑勺,“兰儿姐姐,俺陪你一起去找吧。”
兰儿赶紧晃了晃手,“不用了,我我想起来簪子丢在哪里了,我拿了马上就回来。”
小李子眨了眨眼睛,“那那好吧,那兰儿姐姐你早点回来啊。”
兰儿点了点头,又往四周看了看,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小李子歪着头想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兰儿姐姐不会喜欢上哪个小侍卫,偷偷私会去吧。”
宫中侍卫和宫女暗结情愫的情况也不少,虽然宫中明令禁止,但还是有不少大胆的男男女女为了爱犯禁。
虽然心里很好奇,但他看了一眼那老门外黑漆漆的路,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也没有胆子偷偷跟上去。
好不容易摆脱了小李子,兰儿一路上都忍不住回头看,把两侧的头发散了下来遮住脸,匆匆走到御花园。
摸着黑,她找到了白日落在御花园假山下的木簪子。
迅速捡起来后,她又朝着四周看了看,握了握拳头,转身朝着听竹楼的反方向走过去。
东宫门外,一个宫女急匆匆地就要闯进去,两个侍卫把她拦了下来,她却摸出了一个腰牌,低着头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两人交换了一下实现,一个侍卫冲着她点了点头,“跟我来。”
她一脚踏进东宫的门,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揉了揉酸涩的肩膀,亦步亦趋地跟在那个侍从的身后。
这么多年来,即使是不知道来这里来过多少次,她也无法习惯,每一步仿佛都踏在悬崖峭壁上,走错一步都会万劫不复。
或许她早就万劫不复了。
楚倾还未睡,身上披着一件厚重的毯子,斜靠在榻边,手上拿着一卷书,头也没有抬。
兰儿跪倒在地上,“主子。”
楚倾把书丢在一边,掀起眼帘懒懒地看了她一眼,“上一次为何没有来?”
兰儿紧张地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小心翼翼地回答,“主子,上一次六皇子殿下受了伤,奴婢担心他的伤势,便日夜守在六皇子殿下身边,若是离了殿下一定察觉。”
楚倾嗤笑了一声,戏谑地看着她,“哦?怎么?你以为他还没有发觉么?在你心中他是那么愚笨的人么?”
兰儿咬了咬下唇,不说话。
虽然她早就已经知道,但是心中还是不免抱有一丝幻想。
楚倾单手撑头,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这么多年来,你倒是越来越忠心护主了,你可不要忘了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你是谁的狗。”
兰儿垂下头,露出柔顺的后颈,毫不犹豫,“是您,主子。”
当初她刚入宫,不懂事,冒犯了一位脾气暴躁的妃子,若不是楚倾出手相救,恐怕她早已经没有命了,所以她的命是楚倾给的,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背叛他。
楚倾见她没有忘记,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又重新拿起被他丢在一边的书,“说说瑜儿的近况。”
兰儿斟酌了一下,语速飞快,“六皇子殿下最近心情不是很好,陛下的病让他很忧虑,吃得也比平日少了些,这几日二皇子殿下经常来听竹楼,前些日子他们好像闹了一点不愉快,二皇子殿下今日来的时候脸色很差,他与六皇子殿下说了些关于陛下生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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