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时谁也想不到燕挽亭对夏秋潋丝毫不设防,竟疏忽之下,被夏秋潋从身上偷走了布防图传递出了燕宫,交给了江询言。
那时的燕宫太过混乱,宫中四处严查细作,人人自危。
而那位通敌的权臣,也不知是良心不安,还是太过会掩饰,竟一直到燕宫攻破,燕皇白绫吊死御书房,燕挽亭自刎,都无人知晓那位一直通敌的权臣究竟是谁。
燕挽亭自死而复生后,便秘密收拢在燕飞城的影楼暗探,不动声色的将人安插进燕国朝臣府中。
虽到现在,的确发现了一些有嫌疑的人,但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官员,根本没有机会能接触到军机大事。
燕挽亭不仅要在外提防一直在江湖扩张势力的江询言,还要暗中调查燕国的与他勾结的权臣。
她复生不过是在燕宫被攻破前五年,而江询言却早在暗中布置近十年,
虽说还来得及,但终究还是落了下风。
燕挽亭见夏秋潋沉默了许久,便开口追问道。
“你可知,江询言入燕宫后,有没有朝中那位高权重的大臣,不但没有被抄家,反而还被封赏嘉奖。”
夏秋潋思量许久后,才抬眼看着燕挽亭,轻声道。
“我被圈禁在景翎殿中,外头的事并未知晓多少,不过我只知,贤妃娘娘曾悄无声息的在燕宫中消失。而慕容一氏,虽未封官进爵,却也都安然无恙的迁居青州。”
“慕容氏?这这么可能,慕容家两兄弟,自小便辅佐父皇,他们怎么会。”
燕挽亭闻言呼吸一窒,她的身子轻轻的颤抖起来。
她竟未多疑心过慕容两兄弟。
难怪,难怪当初那位细作能悄无声息的将消息传递出燕宫。
难怪当初皇兄明明在万军之中,还被人暗中冷箭刺死。
若真的是慕容氏所为,那便有许多事能想的通了。
只是真的是慕容氏吗,无论是镇守边疆几十年,忠心耿耿却从不请功,甚至每回回京,就将虎符交还给燕皇的镇国大将军慕容钦。
还是那一心为民,多次改革宪奉行与各国通商,让燕国比他国更加富裕开明的一品太傅慕容慎。
燕挽亭心中反复推敲,她抬头看着夏秋潋,眸中有些怀疑。
“夏秋潋,你所说可是真话。”
夏秋潋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会让燕挽亭怀疑,毕竟慕容氏是燕皇最为信任的臣子。
夏秋潋浅浅淡淡的开口。
“是真是假,还是让殿下去查探,秋潋不过是将自己所知告知殿下。”
燕挽亭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心不停的砰砰直跳。
“好,此事我自会派人去查探。”
燕挽亭看着坐在身前的夏秋潋,一句话作罢后,便一直盯着她,双眸光芒忽明忽暗。
她不知该不该信夏秋潋,就算夏秋潋所说她重生不过是为了赎罪挽回一切,但是燕挽亭并不全然信任她。
她心中暗暗有个猜想。
若是,夏秋潋是骗她呢,若是夏秋潋心中的人,还是江询言呢。
若是....她只是寻机会扰乱她思路,让她将目光转移到慕容氏两兄弟身上,而忽略了江询言呢。
若她的目的,不是帮助她,而是帮助她的心中的所爱之人,江询言呢。
夏秋潋并未抬头,她竟仿佛知道燕挽亭心中所想般,她垂头带着几分叹息般开口。
“殿下不信我。”
燕挽亭凌厉的目光仿佛一把尖锐的利刃,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你为何会死,江询言为何会圈禁你。我还以为,你应该成了江询言的皇后,与他举案齐眉,共享天下。”
夏秋潋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她抬头直视着燕挽亭的双眸,一字一句轻轻开口。
她的双眸幽深清澈,如同深秋里的一滩清泉,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清澈。
“因为我不愿。”
燕挽亭看着她,抿了抿唇,她偏开目光,抬手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低声反问道。
“为何不愿,只因良心难安。”
夏秋潋的双眸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那双清澈的瞳孔,仿佛染上了无尽的黑暗和痛苦,有黑色的潮水从她眼底涌出,忧伤而绝望。
“因那些惨死的人,每日每夜都站在我窗前,他们在看着我。我无法原谅自己,我曾想过,亲手杀了江询言。”
“所以你才会被他圈禁。”
燕挽亭看着夏秋潋,她抬起手仿佛想要伸手抚去夏秋潋眉心的忧伤,但是她却很快的收回了手,放在膝上慢慢收紧。
夏秋潋的神色有些麻木,她语气的平淡的叙述着前世她与江询言多年后的第一次相见。
“他大胜而来,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直入景翎宫。他身上沾满了鲜血,却沾沾自喜的以为自己是英雄,而我只能看到他刀刃下的冤魂,还有那震耳欲聋的痛苦嘶吼。”
“他利用了我,利用了姜国和燕国惨死的百姓,只为了他心中的**。”
江询言攻破燕宫后,见过燕皇自缢的尸首后,便一路赶到了景翎殿。
他原以为,他成了夏秋潋心中的英雄,他将是史书记载下的一笔浓墨重彩。
但是他唯独没有想到的,就是夏秋潋多年后初见他时,那深刻入骨的憎恨和厌恶,还有当他下马想要将夏秋潋拥入怀中时,那把刺入他腹中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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