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谷诸位少侠也知道一念君子不好惹,登时几双眼睛圈看向用镖之人,妙手医仙心里道:对不住,要么一个人挨打,要么整个门派被一锅端,东祁宫不过跟一念君子同是用针,便被他端了老窝,可见此人眦睚必报,不是个善茬,兄弟,委屈你了!
他一横头,只得喊道:“谁让你动手的!该打!诸位兄弟,迷迷谷自行清理门户,扁他!”
一顿毒打,钟玉楼等人这才收剑。万千秋从中斡旋,才将一行人心情抚平,带到小河上街。
明长宴当时为了让混乱的场面平静下来,实际上是故意中了那只镖,倒是没想到镖上涂了毒。他直起身,转头对怀瑜道:“我受伤了,还中了毒。”
眼睛一眨,便是赖在他头上,要他负责。
怀瑜道:“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明长宴:“小没良心,我是为了谁受伤!”
怀瑜站起身,坐在桌前,取了纸笔开了张药单子,递给燕玉南:“照着这上面的药抓,回来熬好了给他喝。”
燕玉南看了一眼明长宴,后者挥挥手:“去吧。”
怀瑜双手抱臂,靠在窗边。窗棂打开,面朝小河上街。
小河上街因坐落在一条著名的破落河上才得此名。归林楼乃小河街上最著名的酒楼,楼下粼粼车马,船舶往来,好不热闹。
明长宴问道:“万少侠他们呢?”
钟玉楼双手托腮,正听楼下说书先生编排故事,便说道:“都在楼下休息,万少侠说等大师兄醒来了就去找他。我不愿意找他,他们真烦人。”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客官老爷,江湖日报要吗!”
花玉伶蹭地一下从凳子滑下来,“要的,要的!”
他打开门,一名儒生打扮的书客从书篓里拿了一份报纸出来。花玉伶递了两个铜板,合上门,一边看一边道:“半坡村昨日才出了事情,今日就见了报。白鹭书院的消息实在好快,玲珑阁都赶不上他们。”
怀瑜倒了杯茶,说道:“白鹭书院是官家操控的情报网,财力物力都不是民间门派能企及的。”
明长宴半依在床边,懒散道:“还说了什么,念来我听听。”
花玉伶前后一翻,道:“没什么大事,就把半坡村得那事儿说的过了些。主笔是秦越君,他这人总爱写些浮夸的东西,上回编排了绝情娘子同小玉郎君私相授受,被玲珑阁追杀了好几里地,怎么还没改过这个死德性?”
明长宴哈哈大笑,扯到伤口,嘶嘶倒吸两口气。
花玉伶道:“鄞州那处又发生了一场灭门,这次死的人倒是没先前几场多,但死状倒一如既往地可怕。”
燕玉南道:“还是那样吗,死的人都是被针杀的?要说这江湖上用针的人多,可用得好的也只有那么几个。这几场灭门杀人的手段,实在残忍,虽同是用针,却和大师兄用针的手法不同,可这不同却也太细微了,叫人察觉不出。”
花玉伶一指报上:“诺,又提到天清派了。”
明长宴看也不消看,便知道江湖日报上面是怎么编排的。天清的名声从他接手苍生令那一天起,便以一个势如破竹的形势一落千丈。期间,与他用针相似的灭门惨案层出不穷,摆明了想要将导火索往他身上引。他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可总有人不放过他。苍生令此物人人觊觎,他岂能拿在手里独善其身。
燕玉南抢过日报,三下两下地折了,塞进袖子里:“一会儿我带出去扔掉。”
明长宴道:“你管他?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报上怎么说的,除了江湖日报,玲珑阁的报出来了么?”
花玉伶道:“路上没瞧见书生买玲珑阁的。”
明长宴道:“要是叫秀玲珑知道这事儿,那此事恐怕已经在江湖传开了。等玉南回来,叫他写张纸条给秀玲珑。”
钟玉楼道:“写给她做什么?”
明长宴道:“我自有打算,小孩子不要多问。”
钟玉楼被他三言两语堵了回来,也不恼,继续全神贯注地听大堂中央的说书。惊堂木一拍,明长宴侧头,发现怀瑜也听得十分认真。
归林楼说书的是临安远近闻名的‘毒嘴子’老秦,此人性格犀利,吐词尖锐,舌灿莲花,妙趣横生。说书时最接地气,没有文人之迂腐,反倒脏话连篇。雅俗共赏,为百姓最爱。
他此番说的,是八年前,华亭庄家的灭门惨案。
明长宴道:“华亭庄家?是三大世家里的吗?我怎么没听过。”
花玉伶喜读地方小志,听明长宴一说,便道:“庄家都消失了好多年了。大师兄,你那会儿还没来中原。以前是四大世家,庄家倒是显赫一时,结果落得一场大火烧个干净的下场。现在就只剩下临安赵氏、应天府秦氏、苍梧柳氏。”
老秦捏着胡须,口中模仿大火呼呼之声,只把这惨案说得淋漓尽致,栩栩如生,叫听众汗毛倒竖,好似置身于火场,恨不得拔腿就跑。他道:“……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火势熄灭后,华亭衙门派了百来号人进屋收尸,共找出一百四十一人,本家外戚,但凡有名有姓者,全都死在了走水之中。除了一人!”
钟玉楼听得正尽兴,便趴在窗口喊道:“哪一人!还有活口么!”
老秦道:“活口?没有。这一人并非是活,也并非是死,而是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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