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宴道:“明月,拿稳你的剑,我接下来的一剑,会要你的命。”
明月脸色惨白,先是震惊,然后是大喜,却在听到明长宴这句话之后,成了悲绝。他的脸上神色轮番几遍,最后显出一片空白:“大师兄、大师兄……你没死,活着、我……”
神情变幻之时,一把剑,穿透了他的肩膀,明月猝然一顿,吐了一口血出来。
明长宴拔出剑,明月没了支撑点,猛地往地上一跪。
“拿稳你的剑!”
明月捂住肩膀,口吐红血,茫然道:“大师兄,你为什么打我?”
明长宴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上一提,脸上表情,似悲似恨,“你杀了伊月。”
明月双目一瞪,猛地挣扎起来:“什么、什么东西?我没有……我没有!大师兄,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的肩膀好痛,大师兄,我好痛!”
明长宴呼吸猛地一顿,手下力气松了几分,明月狂咳一阵,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大师兄,我没有,你、你还活着,你怎么不回家,怎么不回天清……”
明长宴:“住嘴。”他按着太阳穴,问道:“不是你把伊月带给万千秋的,还有谁?”
明月摇晃着站起身,“大师兄,我没有。”半晌,他又突兀地说了一句:“师兄,我肚子好饿啊。”
他神情茫然,好似真的不知为何明长宴会突然揍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坏事。
明长宴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咬牙道:“先吃饭。吃完了,我有话问你。倘若你敢说一句骗我的,就算是你我也不会客气。”
明月捂着肩膀,那处滴滴答答的流血。明长宴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剑握不住,便抱在胸前,可怜兮兮,叫明长宴奈他不何。
他拿了明月的剑,又抓着明月到街上的药铺,胡乱买了一些止血的药,往他肩膀上一抹。明月不敢说话,只一直低头。
出药铺时,正好撞上了怀瑜。
怀瑜神色不善,明长宴摆手:“找个酒楼,我有话问他。”
一饭结束,明长宴敲打桌子的食指,终于停了下来。
明月放下筷子,明长宴道:“肩膀还痛吗?”
明月摇头:“大师兄,我没有杀伊月。”
明长宴:“理由,解释。”
明月道:“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你为什么会怀疑我。大师兄,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如果你觉得是我做的,你现在拿走它,我没有半分疑问。”
明长宴问道:“玉佩。你给我的那块玉佩,去哪里了?”
明月:“我不知道,你跳下烟波江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块玉佩。”
明长宴问不出所以然,头痛欲裂。小铃铛固然不会骗他,但明月句句所言也不似有假。索性,他换了一个问题:“就只有你一个人吗?其他人呢?玉楼呢?”
明月表情一愣。
明长宴放下茶杯,说道:“他没来?”
明月顿了下,缓缓道:“没来。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明长宴没有多疑,喝了一口茶,继续问道:“你怎么会来广陵?”
明月道:“江湖上许多门派都安排了门生来广陵,天清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
明长宴听了,心里便有数。别的门派送过来调查的门生,多半是外门弟子。而天清两年前元气大伤,加之明长宴身死烟波江,外门弟子应当都收拾了包袱奔向更好的前程。因此,这次的瘟疫,才会叫明月这样的内门弟子来赈灾。
明长宴又问了几句,扣下明月,将他安排到驿站中。
怀瑜问道:“你想怎么办?”
明长宴:“找两个武功好的看住他。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不能走。”
怀瑜扶了他一把:“你该吃药了。”
明长宴叹了一口气:“你看我这样,还有心思吃药吗。”
怀瑜不紧不慢的说:“你要是不吃,我就灌你吃药。你如果认为打得过我,大可一试。”
明长宴愤然道:“没大没小。”
怀瑜冷冷的哼了一声,明长宴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道:“好,是我的错,我又忘了,你是我哥,亲哥,哥哥,可以吧。”
走出驿站,明长宴道:“我再去问问那些新娘。”
怀瑜道:“我同你一起。”
路过中央大街的时候,遇见了赈灾的赵小岚和祝瑢。二人都在临时搭建的棚子面前施粥。不过,人家都是一碗一碗的盛,偏偏赵小岚贪心不足,一个盘子上叠了老高几碗粥,走的晃晃悠悠。看过去,不知道的恐怕要以为他在街头卖艺。
果不其然,没走两步,赵小岚身子一歪,连人带粥,就要摔在地上。
一只手就在这时拎住了赵小岚的后领。人是稳住了,粥和碗却一同滑出去,噼里啪啦摔了个彻底,看得灾民们倒吸一口凉气,甚是心疼,直叫人捶胸顿足。
“祝兄,多谢多谢!”
“你一定要一次全部端完吗?”
赵小岚站直身体:“这样端快一些嘛!”
祝瑢替他分了几碗到桌上:“很危险。下次不要了。”
赵小岚哈哈笑道:“怕什么,男人嘛!多跌倒几次就会成长!而且祝兄你会帮我的。”
祝瑢莞尔一笑,双眼弯弯,他转过身,身上的铃铛轻轻作响:“我总有不在的时候,或许,刚才你就会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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