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不过是十分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如今的他并没有什么需要别人来替他“摆平”的。但鬼使神差间,庄笑看着赵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赵翎走后,趁着赵苏禾在一旁玩自己的,庄笑迫不及待地拆开了方才赵翎给的盒子,他想看看,里面会装着怎样的点心。
不一会儿,赵苏禾又精力十足地蹦跶到了庄笑面前:“祝大侠,给你钱也不要,给你房子也不要,我看你无欲无求,不如,你和我做朋友,教我功夫,将来我把你的功夫发扬光大,也要让你后继有人!”
庄笑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道:“我为何教你?”
赵苏禾十分心痒。自从他早上看见庄笑使得那一招之后,就抓心挠肺地想学。在江湖上,会用针,而且用得十分厉害之人,十个手指都能输出来。如今,被赵苏禾误打误撞找到一个,他断然不能让庄笑就这么溜走。
“祝大侠!我不是说了吗,我会把你的功夫发扬光大的!”
庄笑坐在石凳上:“我不需要发扬光大。”随即又拿起手中吃了一半的点心问道:“这是什么点心?我从来没吃过,还有吗?”
“有的有的,祝兄,你怎么连这个都没吃过,你手上拿的那个是荷花酥!”说完,赵苏禾又让人端了一盘荷花酥上来,谄媚道:“祝兄,就把你的武功教给我吧。”
“我再考虑一下。”
赵苏禾摸了摸后脑勺,庄笑替自己倒了一碗茶,微微笑着,看着他在原地抓耳挠腮地干着急。似乎这样,能够令他心旷神怡。
十一月,天气转凉,后院的红枫被秋风冷冷地吹。枫叶被吹得簌簌作响,其中一片,晃晃悠悠落在赵苏禾脸上。
空中,一滴雨落在茶杯中,茶水微微震动。
滴答一声,庄笑眨了一下眼睛,醒了。
相识数载,如黄粱大梦,梦中一切,又如泡影光阴,转瞬即逝。
庄笑沉默片刻,一动手,手上的锁链便发出沉重的,难听的声音,与铃铛十分不同。
方才落在脸上的那一滴水,原是牢房盯上落下来的。这个地牢大概年久失修,偶有漏水并不奇怪。
空旷死寂的牢中,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地传来。
庄笑听到后,动了动身体,扯到了腹部的伤口。这伤口很深,是个被一箭贯穿的伤口。此刻却已经被包扎完好。不过,他丝毫没心情在乎疼不疼,只听到那阵脚步声,隔着牢门,停在了他的面前。
庄笑抬起头。
面前的人穿了一件浅金色的劲装,与昏暗的地牢格格不入,来的人,就是怀瑜。
庄笑看着他的脸,嘲笑一句:“你医术不错。”
怀瑜平淡道:“这倒不算是医术不错的功劳。我只不过是特地避开了要害而已。”
庄笑冷冷开口:“你有病吗。我求你救我了吗。”
“你很想死吗?”怀瑜慢条斯理地问道,双手背在身后,“现在看起来,你比较有病。”
“让你活着,自然是有东西要问你。”
第76章 大宴封禅(七)
怀瑜从地牢出来, 明长宴站在门口。
天色很暗,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从周身的气场来看,是十分阴寒的。
怀瑜道:“刚才他说的, 你都听清了吧。若是这样, 你如何打算?”
明长宴没有接这句话。
怀瑜又道:“现在天冷, 你不要站在外面。”
明长宴被他拽住手臂,往前走了几步。
“阿珺还在哭闹。”
怀瑜垂下眼帘:“她哭闹是正常的。没赶过来一刀捅死庄笑, 都是她的懂事。”
明长宴叹了一口气,将说未说,心力憔悴。
怀瑜停下脚步,有些生硬, 拍了拍他的肩膀。
沉默无言。
明长宴道:“我本来等大宴封禅,准备好好吓他一跳。现在,他先吓了我一跳,小岚啊小岚……”
半晌, 他苦笑一声:“若真是吓我便好了。”
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人来人往, 运气好的话,能看到一些奇装异服的外邦人士,此时距离大宴封禅, 还有一个月。
元和坊外, 有一处无遮无挡的戏台子。原先是大菖园的戏班子在这儿唱戏,后来这戏班子的老板死了,他妻子一人撑不下去, 就把戏台子给卖了。又过了几年,接手的那位老板不知怎么的,也突发痢疾死了,如今,这个戏台子空下来,成了一名江湖书客的地盘。
这位江湖书客姓刘,大家都管他喊老刘。
老刘不知道是哪里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众人知道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一生破烂衣裳,在此处说了好几年的书了。
别得说出先生要钱,且说得文绉绉的。但老刘说书不要钱,他走街串巷,听到什么就说什么,三分真七分假,令人难以分辨是非。不过,一个不收钱的说书先生,势必他说得书,就夹杂了自己强烈的私人感情。观众爱听就听,不爱听也没收人钱,说不得他。
老刘说书,最爱说江湖事。十大奇门冤案,百家灭门惨案,什么刺激说什么!因此,爱听他说书的人,在京都中排成队伍,能塞满两条长街。前几年,老刘不知怎么,迷上一念君子了。当然,也有传闻,说他是被明长宴救了,后来便对明长宴佩服至极,推崇至极。
凡有明长宴的事情,就有他的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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