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再好看的风景,放在此刻的明少侠眼中,也不过是对着瞎子脱衣服,白搭。
他目力愈发低下,有光尚可,要是到了没有光的地方,等同于摸瞎。明长宴小心翼翼地挪了几步,怀瑜突然捉住他的手,说道:“你跟着我走。”
明长宴道:“你又不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
怀瑜道:“大月驿宫。”
明长宴摸了摸鼻子,心道:看来也没能瞒过他。
怀瑜带路,走的就十分轻松。不过多久,大月驿宫出现在二人面前。
明长宴借着微弱的烛光,打量片刻,心中感慨万千。这大月驿宫,跟真正的大月皇宫还是差了一些。不过,仅有的四分相似,也让明长宴身形恍惚片刻。
怀瑜揽着他的腰,将他带上了房檐。明长宴回过神,二人已经身处二楼。
明长宴稍稍稳住身体,怀瑜的手从他腰上拿下,换做拽住他的手心。明长宴并未拒绝,习以为常的任由他拉着。有怀瑜在,他放宽心,研究起大月驿宫的地形来。
这大月驿宫跟其他的驿宫完全不一样,二人一路过来,其他的驿宫无不是载歌载舞,歌舞升平。唯独大月驿宫,冷冷清清,很是寂寥。
大月宫,果真像一个月宫,清冷之状,与九十九宫也没有什么区别。明长宴十分熟悉这种压抑的气氛,轻车熟路的推开门,往走廊里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说:“你放心吧,没有守卫的。他向来狂妄自大,不喜爱在宫中设置侍卫,不过,寝宫附近会有一二侍卫。总之,这一段路咱们是看不见了。”
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的房门,透出一丝暖色的烛光。
明长宴停下脚步,做了个口型:“到了。”
他蹑手蹑脚的打开了另一扇房门,紧接着,带着怀瑜翻出了窗。
外面飘起了小雨,窗一打开,明长宴脸上就蒙上了一层雨雾。怀瑜替他遮了一遮雨雾,明长宴“嘘”了一声,轻轻的踩在外面的房檐上。
怀瑜怕他晚上眼瞎看不好路,明长宴跳出去的时候,他伸扶了一把。
明长宴压低声音,贴着他的耳朵说话:“你就在房间里面,别出来。”
他十分强硬,外头下着雨,就不要明长宴出去。无奈之下,明长宴只能暂时又翻了进来,贴着墙,关注着另一个房间的动静。
好在,他不管是翻出去,还是翻进来,都不阻碍他偷听大月国主的谈话。大月国主自负至极,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隔墙有耳,说话做事全凭自己喜好。明长宴不由嘀咕一声,想道:他能活到现在,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
一阵雷霆之怒,从隔壁的房间传来。
“废物!”
明长宴心中唏嘘:除了这一句,他还会说什么?
不消特意去伸着脑袋去看,明长宴就能相处对面房间是个什么光景。几人交流,用的都是大月的语言。
明长宴自己听了一会儿,发现开头都是他那个便宜爹辱骂手下,并且,听来听去,从小听到大,拢共也就那么几句。他发了个白眼,心情十分糟糕,于是转头看向怀瑜,谁知,怀瑜也在仔细听着。
明长宴微微诧异,原因无他,看到怀瑜这副模样,分明是听得懂大月国的语言。可是,年前的时候,他还跟怀瑜一起去见过小铃铛,那会儿怀瑜还需要柳况在一旁充当翻译。
他稀奇道:“你什么时候学的?”
怀瑜道:“我不能学吗?”
二人只做了口型,并未开口说话。明长宴心中十分佩服,怀瑜若是要学大月语,定是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学会的。这一年,他还跟着明长宴东南西北的跑,明长宴就从来没看他什么时候得空过。万万没想到,也正是这么一点挤出来的时间,竟然真是叫他学会了!
他赞叹:天赋极高!
另一个房间内,大月国主终于打完了,也骂了一个够。
鞭子虎虎生威,鞭鞭带血。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明长宴微微一愣,暗道:他做什么?
等不及那头的门开,明长宴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作,从趴在墙上,变成了趴在门上,两间卧房离得极近,明长宴不敢开门,只紧紧地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武功已臻化境者,如明长宴,只消听声音,就能辨别出身边的动静。加之明长宴晚上瞎惯了,对黑暗中的动静感知十分敏锐,不消片刻,脑海中就能勾勒出门外的场景。
冷不丁,国主的声音重新响起,质问道:“寇巴呢?”
明长宴连忙捂住耳朵,同时,背后也出现了轻微的动静。想来怀瑜也是全神贯注的在辨别门外的动静,大月国主突然这么大一嗓门,将他也吓了个措手不及。
明长宴捂住耳朵的手,换成捂住嘴,身体细微地抖动,极力克制自己不在这个紧张的场景下笑出声。
怀瑜戳了他一下。
明长宴立刻像只鹌鹑,一动不动。
门外,一人回道:“回禀国主,寇巴统领今日受了轻伤,还在医师那处治疗。”
国主愣了一瞬,不耐烦道:“受伤了?怎么会受伤?伤在何处?”
闻言,明长宴也跟着愣了一瞬。很快,他心中翻腾不已,国主的这个反应,他从来没有见过。当年,他的亲生儿女命悬一线,此人都冷漠不已,不闻不问。如今,倒关心起一个下属的伤情了?实在嘲讽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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