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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鸿之前一直对祁垣避而不见,今天却敢带几人过来,这……更像是阮阁老默许的。
    莫非是案子有转机了?
    祁垣心念急转,却不敢表露出来,又怕是自己想多了空欢喜一场,忙朝着阮鸿深深一揖。
    阮鸿却红了脸,支吾了一下,避了避。
    方成和悄悄附耳过来,快速道:“我们是偷溜进来的,不敢久留,我只是告诉你,太傅找了司天监……老皇帝听说最近刑狱不顺时气,天有异象,正害怕呢。或许过几天你就能出去了。”
    祁垣:“……”
    祁垣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司天监是可以胡说的吗?老皇帝一个夺位来的,冤杀过多少人,竟然也信?
    方成和看出他的疑惑,低声道:“司天监说,天有显报,不在其身,在其后人。”
    元昭帝自己是不怎么怕的,但他害怕子孙受到牵连。现在的两位皇子争储就够他头疼了。
    祁垣:“……”老太傅果然很懂。
    方成和说完便退开,跟阮鸿出去了,祁垣心中安定下来,见徐瑨俊美修目,一身官服,忽然想起那天这人站在自己前面,寸步不让的样子。
    他鼻头一酸。徐瑨轻叹了一声,干脆把他揽住,在他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祁垣问:“你们是不是得罪了刑部?”
    三法司问案,向来都是不由分说,上来便用刑的。祁垣那天都豁出去了,没想到大理寺的人这么强硬。
    “刑部与内宦勾结,日益权重,我们大理寺难以制衡,朱大人也是想借此改变局面。”徐瑨知道他的顾虑,安抚道,“你安心在这等着就好。如果实在不放心,就亲我一下。”
    祁垣脸上泛起薄红。
    徐瑨低声问,“有没有想我?”
    祁垣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
    徐瑨低头跟他亲了个嘴,却不敢深入。
    俩人抵着额头,都叹了口气。
    “我们都会想办法的,尽快接你出去。”徐瑨又道,“对了,婉君姑娘还在外面,说是有事找你。”
    他疑惑道,“你们早就认识?”
    当日在通州时,婉君非要见祁垣时,徐瑨便觉得有些古怪。但这位扬州名妓今年三月才初次入京,彼时祁垣已经进国子监了,徐瑨也没见他去过花街柳巷。
    祁垣一愣,也有些意外:“婉君姑娘?找我?”
    徐瑨点点头。
    俩人都觉得古怪,但那婉君是跟着阮鸿来的,又坚持非要单独跟祁垣说,徐瑨只得让他进来。
    婉君姑娘竟是只身前来,连个婢女都没带。
    祁垣茫然地看着她,就见婉君冲他盈盈一拜,随后从袖中取了一封信,递了过来。那信被人用泥封住,显然十分机密。
    祁垣接过来,莫名其妙地拆开一看,却是一笔极为漂亮的绳头小楷,挺拔秀丽,内含筋骨。他的目光往后一溜,待看清署名之后,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都怔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关于大理寺职责的几句,主要引用《唐六典》《大明职官志》
    《律令》是引用的《大明律》的内容。会审时有证据规则和回避制度,但其实漏洞很多,执行的时候不怎么严格。
    (古代判案,大部分是不管有罪没罪,上来就打一顿,有的连证人也打)
    pps:前面钱江知县写成了知府,渣作者刚去改了下
    第52章
    来信人,是扬州齐鸢。
    祁垣才看到这个名字,泪水便不受控的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往下掉着。他瘪瘪嘴,使劲憋住心里的委屈,从开头看起。
    “逢舟兄亲启
    扬州数日,恍如一梦。某本是多舛之人,命有一劫。熟料数月之前,不意变故,竟牵连足下,致君父子隔阔,相见无期。某每念及此,寝度难安,愧入肝脾。然人面已变,北归万里,竟成奢望……”
    祁垣边看边哭,数月来的委屈、埋怨、害怕一下子有了宣泄口。
    徐瑨在旁愣住,想要过来,却被婉君姑娘伸手挡住了。
    “徐公子可否在外等候?”婉君柔声劝道,“小女子有话要跟祁公子讲。”
    徐瑨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祁垣。
    祁垣浑然不觉,只恍恍惚惚地读信,渐渐明了了扬州的事情。
    原来当日他落水之后,那几位小厮并没有察觉。齐府当晚发觉小儿子不见了,慌忙派人四处寻找,等把人打捞上来,已是一天之后。
    那时候还魂归来的自然是“假齐鸢”。
    小齐鸢水性不错,竟然突然溺水,大夫又见他脚腕上勒痕明显,急忙告知齐父。齐府众人这才骇然大怒。他们发动族中诸位叔伯弟兄并所有家仆四处查问。最后终于探得隐情,竟是跟京中来的官员有关。
    齐父一怒之下,向扬州知府诉告,谁知扬州知府推说无凭无证,百般敷衍。齐父气不过,扬言要上京告状,竟惹得官府警惕起来。
    假齐鸢醒后,原本想回京看望,但他没有功名在身,去开具路引也遭阻挠。扬州城的乡绅士族渐渐对齐父避而不见,假齐鸢暗忖其中有异,只得劝族中长老暂时忍下此事,莫要见怒官吏。等自己将来博取科第,为齐府改换门庭之后,自会找那仇人算账。
    齐父见他经此劫难,竟懂事知礼起来,心中既觉心疼,又略感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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