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裁缝们起码要做三百六十五件衣服供老国王替换,当然了,真实的数目远远大于这个数字。
沉迷于做模特不能自拔的老国王有点担忧,问老术士:“国师,你做的这件衣服,款式好看吗?我可先说明了,款式不好看,我是不会穿的!”
老术士笑道:“我聘请了二十个宫廷裁缝师做参考,款式绝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哦,”老国王才稍微放下心,笑道,“国师做的衣服用的是什么布料?还是来自东方的蚕丝吗?”
“不,不,”老术士道,“是用我的术法提炼而成的丝线,所以这件衣服穿在身上根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老国王惊讶地道:“这么神奇?这可太好了,这个夏天就不会那么热了!”
“是的,陛下,”老术士故意卖关子道,“而且这件衣服还有一个更为神奇的功能呢!”
“哈?是吗?这件衣服还有比感受不到布料存在更神奇的功能啊,是什么呢?”老国王好奇地追问,心痒痒的,对老国师口中的衣服更期待了!
“说了陛下你也许还会怀疑,我用术法提炼丝线时,下了一道符咒,所以这件衣服就增加了这项特殊的功能,那就是任何一个愚蠢无知的、对国王陛下心存不满的人,是看不到这件光芒四射的加冕帝服的!”
“哎呀!这是在太棒了!”老国王跳了起来,搓着手高兴地道,“那样我就知道我的臣子,我的国民哪个是愚蠢无知的,哪个是对我心存不满的!我就能惩治他们,拔掉摩尔国的毒虫毒牙了!”
“可不是嘛,陛下也可以穿着它去接见邻国的使者,看看他们是不是真心对摩尔国俯首称臣的哩。”老术士说。
是的,老国王心想,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派兵去攻占他们的领土,抢占他们的金银珠宝和女人,嗯,这个主意实在太棒了!
可是,这件旷世无双的帝服还没问世时,第一个受害者就先出现了。
他就是现在的摩尔国的国王,那个时候他还是王国的太子,摩尔国的储君。老国王为了测验这位为他打理朝政的儿子是不是忠孝于他,于是派他去查看老国师为他提制的衣服的进展。
当年的储君太子当然什么也没看到了,不仅没看到那件神奇的帝服,还一语道破了天机,知道是老术士愚弄老国王,一怒之下,举剑就砍,太子没想到老术士看起来年迈,逃跑起来比谁都快,一路追了老术士九条街,终于惊动了老国王,老国王盛怒之下,命人将太子锁到了破败的镇魔塔。
当时摩尔国还是一个崇拜术士的大国,国内大大小小的术士约莫上万人,那座高高竖起来的镇魔塔,就是用来镇压魔鬼而修建的,摩尔国里,只要是哪个被魔鬼附身了的人,就会送去镇魔塔,等待他们的,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所以镇魔塔方圆数十里,没有一个生人敢靠近。
太子是被十来个小术士押解去了镇魔塔的,他们嚣张的笑脸,得意的神色,冷冰冰的话语深深的刺激到了摩尔国的储君。
“教主大人真是高明,真的就把太子爷送到镇魔塔自生自灭了!”甲说。
“可不是嘛!哎,我就说嘛,假以时日,咱们的教主大人一定会取代昏庸无道的老国王,只要如期举办全城游行,老国王沦为大家的笑柄,到时候不用教主大人动手,他也会被老百姓拉下马,嘿嘿,教主大人顺应民意坐上皇位,我们就是头号大功臣了,一定会封侯拜爵的!”乙说。
“太子爷,你也不必咬牙切齿,要恨,就恨你那个糊涂愚蠢的老爹,到了黄泉路上,见了大鬼小鬼,可不要告错了状。”丙说。
太子咬碎了钢牙,却又莫可奈何。
第二个受害者是一个战绩赫赫的将军,他是隔了两天被那群小术士押解到镇魔塔的。
摩尔国因为有这位手持重兵的大将军,各国才每年朝拜摩尔国,生怕怠慢了,边防国界前就看到这位被称为鬼见愁的将军了。
第三个受害者则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大臣,他是一个敢于进谏的文官,每年孜孜不倦地力谏老国王远离术士,以民为本,为此被老术士视为眼中钉。
第四个受害者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史官,他曾经是太傅,前几年就告老还乡了,可听闻了太子被老国王抓去镇魔塔之后,连夜从老家赶到朝堂,还没阐述一句话呢,就被入了魔障的老国王丢到了镇魔塔来。
等到第十八个受害者齐集镇魔塔时,摩尔国的储君终于在大家的说服之下,下定了决心,要黄袍加身,篡夺皇位了。
那是一场惨重的浴血大混战,这场变故之中,摩尔国将士死伤惨重,元气大伤,当然了,最终站在胜利的舞台上的,就是现在的摩尔国的国王,曾经的太子储君。
摩尔国的史书上只记载了老国王病重退位,储君登位成为新皇,雷厉风行的新皇下的第一道诏书,就是解除老国师的一切政权,驱赶术士出境,三天之内没有离开摩尔国的术士,按照新颁发的法律,斩首示众。
而事实上,老国王被囚禁在深宫一座老宅院里,天天有新衣服穿,就是出不了那座深宫宅院的大门,也没有谁去拜访过他,除了那位为他量身订做衣服的裁缝师。
老术士则被新国王送去了镇魔塔,连同甲乙丙丁若干个追随者,他们的命运怎样,史书上没有记录,民间传诵里,也没有流传,反正那座镇魔塔依旧高高的耸立在那里,方圆数十里之中,依旧没有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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