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衍抱着他上了床,小池心里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得到发泄的机会,伸手就去推庄衍厚实的胸膛,“你去找你的美人,何苦来我这里挤这样的小床,不是委屈了少爷?”
就听到庄衍解释道:“老梁知我心意,若是别人的话,都过不了他那一关,他就能帮我挡住……但有一个人往我院子里塞人,老梁是挡不住的。”
小池逐渐明白过来,手上的力量也卸了下来。
黑暗里,庄衍摸到了他的头发,“小池,我父亲比你了解我……”
庄衍的回答,就像是最甜美的毒,“他看明白了——我太喜欢你了,而你却不愿意相信。”
庄衍身体的温度,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传过来,小池被他一句话说得心里又酸又暖,顿时不再抗拒庄衍的接近。
“那天在学堂里,那人向我讨过你后,我对于他的处理方式反常激烈……这引起了父亲的注意,他往我院子里送人,就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庄衍条理清楚的分析,“我固然可以严词拒绝,但这样做,会立刻为你带来危险。”
小池听愣了,但是他听着庄衍的话,心中的苦闷已经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他冷静下来,立刻跟上了庄衍的思维逻辑。
“若是拒绝这些美人,就证实了他对我的猜测,那代表着我对你的在意,已经到了需要警惕的程度,我不想父亲现在就盯上你……唉,所以对于这些送过来的美人,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我顺理成章的接受,这才符合情理。”
“但是收下来之后做什么,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那个男孩今天奉命睡在我房间的地上,连地铺都没给他打,我没碰他,我立刻就跳出来找你了。”庄衍怜惜的抚摸他的脸,沉默了一会,才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小池。”庄衍在黑暗里,声音那样轻,“他警觉得比我预想还要早……为了稳妥起见,我送你去江北西边的紫藤村吧,我娘在村里有一套故宅,你先在那边等我。”
小池听到这话,下意识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庄衍沉默片刻,“最快,明年初夏。”
现在刚入了秋,要等到来年夏天,那便是近九个月的时光。
在大半年里,让庄衍一个人在这边,和院里那十个虎视眈眈的小妖精一起待着?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吧!
小池立刻拒绝了,“太久了!我不要和你分开,少爷,你是……不要我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小池的声音里已经带了哭音,虽然他眼里一滴泪水都没有。但在黑夜里,两人姿态亲密的互相依靠、耳鬓厮磨地说着悄悄话,用这样的语气,足够击碎庄衍的心。
庄衍立刻心疼了,连忙哄道:“怎么可能?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不要你?我就是怕你出事!庄府,还有从这里往东,都是我父亲的领地,他要是想针对你,我该怎么接招?”
“可是我有少爷保护我啊。”小池声音很小,寻求保护似的依偎到庄衍的怀里,庄衍下意识就把他抱紧了。
过了许久,庄衍才重新开口,静夜里,他的声音显得低哑,“要把我从他的势力里摘出来,谈何容易?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与他向来荣辱与共、利益一体……直到今年年初,与他第一次闹到那种地步后,我才开始有了分府的念头。”
仔细想来,自从那次庄衍强闯庄侯院子抢人,小池又目睹了父子之间那一场激烈的争执后,庄侯与儿子的关系就陷入了冰点,至今没有任何和缓。
只是庄衍与庄侯两人一体,无法分割,庄衍领的是庄侯军队中的骑兵精锐,这么多年,打出来的都是庄家的名声。
这一只骑兵精锐是庄衍亲手选拔、训练出来的,庄衍从十五六岁就开始带着这一队骑兵随庄侯平定江北,是他心腹嫡系军队,忠于庄衍,更甚于忠于庄侯。
可他若是带兵离开,形同叛出庄府,只为了一个小情人闹到父子反目……实在是不孝不忠,这名声传出去,庄衍的好名声也彻底臭了,定会受到天下人讥讽议论,以后也难有贤士谋臣相投。
“分府一事,哪里是一天半天能做好的?我要走,就要保证万无一失——我要带走我的兵,还要安顿好他们的住处和家人,我若是失去兵权和你私奔,你跟着我吃苦不说,咱俩还会受到天南地北的追捕……我不能让你跟我过这样的日子。”
庄衍身上压了许多人的担子,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么多忠心于他的士兵随他离开后,住在哪里?家人怎么办?这么多张嘴,又靠什么吃饭?
如今军粮是走庄侯的渠道,庄侯只要掐断供应,靠饿都能饿死庄衍的军队。在实现军粮自给前,庄衍必须按兵不动。
庄衍越想越不安,“如果我真的决心分府……不行,还是送你离开稳妥些,我每年秋天都会去西边巡视,我会在那边多陪你一阵子。”
随着庄衍设想的深入,他们的未来已从大半年才能相见,变成了一年一见?
小池觉得,要真是点头同意了,他们怕是也没以后了。
“可是我不想与少爷分离。”小池靠在庄衍耳边,他汉话中的罗鄂口音只剩那么一点,但只那一点点尾音,却将庄衍的心一下下揉搓打磨,“别把我送走,我要你这样保护我,我要你每个晚上,都这样抱着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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