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得远了,码头上的几个人成了几个小点,谢惭英才终于收回视线。一年前一时意气出了沧浪山,当时只觉茫然无措,不知何去何从,如今离岛,心却已有了归处。
宁拂衣执了谢惭英的手,道:“阿英,你快十九岁了。”
谢惭英讶异地望着他。
宁拂衣道:“以前过生辰,是件伤心事,但如今可以开开心心地过了。”
谢惭英抱住了他胳膊,声音闷闷的:“你总是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说。”
宁拂衣吻了吻他发顶:“是不是更喜欢我了?”
谢惭英笑出声来:“不要脸!”
一路上风平浪静,两个人倒有了闲暇好好赏了一番海上星光,宁拂衣便教谢惭英,哪颗星星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故事,时而给点提示让他去猜,猜对了就亲一下,猜错了亲两下。
谢惭英被弄得很不好意思,这个人有点太喜欢亲人了。
船刚靠岸,还没来得及去镇上安置,守在这边的宁拂衣心腹就递了消息来:昆仑派掌门之子贺霆联合正与朝廷起战事的勒穆人夜袭烟波庄,结果被楚天阔擒住,押了他去往昆仑山找贺掌门问罪。
宁拂衣明白这里面必有内情,敢联合勒穆人,便是通敌卖国,贺霆哪儿来的胆子,甚至还敢去偷袭烟波庄。
果然心腹解释道:“江湖上开始有传言,说……说盟主与在渊堂和昆仑派联合打压烟波庄,此前英雄宴上烟波庄也是被陷害。楚天阔说是去昆仑派问罪,恐怕只要以贺霆为质,逼迫贺江麟交出他与盟主谋划的证据。”
谢惭英看了那心腹一眼,给宁拂衣使了个眼色,宁拂衣示意他安心,又问:“盟主是何反应?”
心腹答道:“盟主说,此事他并不知情,若果真昆仑派与勒穆人有染,他一定亲手除贼,但若是烟波庄图谋不轨,勾结勒穆人演了这出戏,借机颠覆中原武林,那他也不会顾及楚老庄主往日的情面。”
“哼!”谢惭英冷笑了一声。
宁拂衣道:“我知道了,你盯紧那边,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心腹退了下去,谢惭英立刻道:“这人是武林盟的,可信么?”
宁拂衣道:“是我进了武林盟之后自己招揽的,虽然名义上是武林盟的人,但只忠于我一人,你不用担心。阿英,你是觉得此事盟主有问题?”
谢惭英却不答,先问道:“若当真是他有什么阴谋,你会怎么办?”
宁拂衣道:“你是怕我会失望,或者难受?”
谢惭英道:“毕竟那个时候你初入江湖,得了他的赏识,虽然本来就是你能力出众,但也算借了他的东风走到现在。而且相处多年,总归是有些情谊的……”
宁拂衣摇摇头:“失望大抵是会有的,但我也说过,他和我不是一路人,所谓赏识,也不过是利用吧。”
谢惭英听了这话,还有什么可说的,撸起袖子道:“那就不用废话了,打啊,这一次看我不把中原武林搅个天翻地覆!”
作者有话要说: 阿歌:宁仙子,你好sao啊~~
阿英要开始武林斗争了……撸起袖子加油干啊!
☆、绮梦
两个人打算去昆仑派一趟,虽然事情缘由到底如何还未可知,但两人都更倾向于相信烟波庄。因此,若昆仑派和盟主之间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那么昆仑派里或许当真能找到一些证据。
三月初,春回大地,草长莺飞。昆仑山绵延千里,在天际蜿蜒出一抹翠绿轮廓,只山巅之上积雪未消,与天空融为一色。
去往昆仑派,要从鬼哨谷进入,过天鹰峡,经由碎玉口登一千三百三十三级石阶,抵达昆仑大殿正门。
从谷口到大殿如今有弟子重重把守,山后险要处亦有弟子来回巡逻。山顶风大天寒,两名弟子换了班,迫不及待躲回房中,温了酒,边吃边聊。
“你说掌门预备怎么办,少掌门在烟波庄手里,掌门当真要交什么证据吗?”
“哼,如今烟波庄就算有霜月阁撑腰,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只要盟主出手,烟波庄也只有乖乖交人的份儿。”
“你说,咱们少掌门真的和勒穆人有来往?”
“嘘!慎言!叫掌门听见,不乱棍打死你。咱昆仑派好歹也是百年大派,掌门和少掌门怎么可能这么糊涂。”
“希望如此吧。诶,酒都喝了一半了,王风那小子怎么还不来……”
后山小路靠近后殿的灌木丛里,横七竖八躺倒了七八名昆仑弟子。谢惭英把草拨过去遮住人,问宁拂衣:“接下来去哪儿?”
昆仑派屋宇众多,要找到掌门住处却非易事。宁拂衣想了想,指指房顶,示意谢惭英跟着自己。
两个人在屋顶上纵跃,不多一会儿看见一对巡逻弟子走过,宁拂衣停了下来,一脚踢下去一片瓦。底下的弟子立刻惊觉,纷纷拔剑:“谁?”
宁拂衣纵声大笑,带着谢惭英在屋顶来去。昆仑弟子只见房顶之上红白的衣角闪过,却始终追不上对方。
“敌袭!敌袭!”有弟子大声疾呼,点燃警告的信号烟花。很快,大批弟子纷纷聚拢,朝着中央一处院落奔去。
宁拂衣藏身在屋脊后,指指弟子奔去的方向,道:“想必那边就是贺江麟的住处了,我先过去探探情况,阿英,你把那些弟子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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