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拂衣放下床帐,将烛光隔绝在外,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谢惭英的眉眼,道:“今天来不及拜天地,不如先洞房,我也不想等了。”
“诶?等等……”
屋子里红烛燃尽,天光从窗户漏进来,屋子里渐渐明亮。
谢惭英失神地躺在宁拂衣怀里,一点睡意也没有,仍努力地平复着呼吸。他觉得师兄昨晚简直是疯了,怎么会做那么疯狂的事,成亲的人都这么可怕吗?
自从两个人坦明心意之后,谢惭英觉得自己隔一段时间都在认识一个全新的师兄。他是从哪里学到那些东西的?难不成是无师自通?反而自己一窍不通,很是有挫败感。
不过虽然觉得疯狂,可回想起来,又觉得颇有点意犹未尽。这种两个人从里到外的彻底坦诚相对,让平时只存在于心里的爱意彻底地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充斥于四肢百骸,而后破体而出,如同化为了实质,让人不由得沉迷,似乎要被燃尽。
他把耳朵贴在宁拂衣胸口,听着里面渐渐平缓的心跳。宁拂衣睁开眼睛,翻身把他压住,凑在他耳边,重复昨晚无数次的话:“阿英,我爱你。”
谢惭英忍不住笑,随后问了一个很破坏氛围的问题:“你从哪儿学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事?”
宁拂衣那点柔情蜜意顿时凝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怕谢惭英胡思乱想,只好道:“唔,你知道有那种专门写这个的书……之前去合欢门的时候……就悄悄瞥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东西从哪儿来?书能瞥一眼,东西当然也能顺一点……
宁仙子人设又崩了……
今天是粗长歌~
☆、记号
中午的时候两个人才终于起来,想起之前手下送来的陈堂主的消息,说是裴明决定前往前线苍州,助守城大将程怀仁攻破勒穆人于九龙关外设下的邪阵,并传令九堂分别带人前去。
如今瑨国已经和勒穆国正式开战,勒穆人兵力不足,只好从这些邪门歪道上下功夫。
宁拂衣已经不打算再听奉盟主的号令,自从上次楚天阔与裴明一战之后,江湖上流言纷纷,盟主的威望已经大不如前。宁拂衣也终于问出自己的疑惑,那晚谢惭英为何要与盟主交手。
谢惭英难得地十分严肃,道:“他练功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宁拂衣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这个。
“是,我当时就是为了试探他的内力,果然,他体内内力不稳,完全不受掌控,所以才会在短时间内突然暴涨伤了我。”谢惭英有些担忧地看着宁拂衣。
“你怎么会知道他走火入魔的?”
谢惭英握住宁拂衣的手,道:“我有一件事得告诉你。”
那晚,谢夫人向谢惭英透露了一个消息,一个让他在确证之前不敢轻易相信的消息。
“多年以前,裴明不知练了什么邪功,功力大涨,从此武功冠绝武林、无人能敌。只可惜同时也走火入魔,多年来他一直四处寻访能助他调息内力的内功心法,至今未能成功。”
这是阎空无疑中撞见裴明内力失控时发现的,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所以才举家迁往海上,生怕裴明知道后杀人灭口。
而在谢惭英说到内功心法的时候,宁拂衣已经猜到了。
“想要夺取踏月流星内功心法的是他,六年前,杀宁家满门的……也是他。”宁拂衣的语气甚至称得上平静,这是在巨大的震惊之后,已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反应。
他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济水堂堂主会在棋盘里放那一本空白的踏月流星,想必是他在武林盟时有所察觉,所以才用这个法子提醒。因为他知道宁拂衣必定会来调查济水堂,而那一封送往烟波庄的信也有了缘由。
“我娘还说,”谢惭英犹豫片刻,道,“当初阎空去谢家,一方面是为了私仇,一方面也是因为有裴明的支持。阎空报了仇,裴明拿到谢家的归清剑心法。”
宁拂衣倏然收回手,终于再难以冷静:“你说……什么?”
他想起裴明在岛上的那句话:武林盟主的左护法竟和谢家的人走在一起,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想起四年前,自己接到一个任务正要出门,听到守门的来报,说血刀阎罗阎空在前厅等着求见。
他并未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武林中的寻常事务。如果当时他不是办完事回来恰好经过谢家,也许此时此刻,阿英早已不知魂归何处。
他错过了,阻止一场悲剧发生的机会。
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阿英却没有像往日那般莽撞,而是冒着性命危险去求证,是因为牵涉到他,所以行事便格外谨慎。
那晚去他房里时,那番欲言又止,只是因为心里装下了这桩事。所以阿英会问:若当真是他有什么阴谋,你会怎么办?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是悬崖上的表白?是掉入山洞后的那番交谈?是他十八岁时背起行囊,回首问:你跟不跟我走?亦或是四年前大雪夜,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时?
“阿英……”宁拂衣轻轻唤道,向他伸手,“过来。”
谢惭英走过去将他抱住,问:“师兄,你难过吗?”
“不,”宁拂衣亲了亲他的额角,“我高兴。”
因为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喜欢我,因为发现原来我也在依赖你,因为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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