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赫云大怒:“岂有此理!她想干什么?”
“皇后令静惜宫宫人不得擅动,又令太监唤我出殿跪迎凤驾,我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心中念着官家待我极好,我隐忍些少给他添些麻烦也好,顺从皇后之意跪下接驾。”穆静芙道。
白赫云放在案上的手攥握成拳,眼眶通红,战场之上的肃杀之气霎时萦绕周身。
穆静芙道:“皇后俯身对我说:‘静贵妃怀了身孕,真是天大的好事,我这个做皇后的也该前来探望才是,这不,知道怀胎妇人不能饮酒,我便以茶代酒请静贵妃喝上一杯,如何?’她说完便从太监手中取过一杯茶递了过来。我说最近睡得不好,不宜饮茶。皇后又令人按住我想要强行将毒茶灌下。”
白赫云愤然低喝:“毒妇该杀!”
穆静芙淡然一笑,抚了她手腕:“你看你,不愧是将军啊,几年下来竟也变得打打杀杀的了。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辰儿也是好好的。我与你一同习武,你武艺高强,驰骋疆场,我何时比你弱了?向来比试都与你平局呢!”
白赫云噗的一声转怒为笑:“那是我让着你。后来呢?”
“皇后带来三十余人,我自然是和他们打了起来,紫华趁机偷跑出宫去追官家,我怀着孩子确实行动不便,好在他们只是普通宫人,我还应付得了。”
白赫云揪心地撇嘴道:“那倒是,你就算要生了,打他们也是不会输的。毕竟我白氏秘技都被你学去不少招式,你要是打一群不会武功的人还吃亏,就太丢我白家的脸了。你虽然打不过我,倒也能称霸后宫了,他们不知情,白白被你打了,也是活该。”
穆静芙笑着轻推了一下白赫云的手臂:“是是是,你说得都对行了吧。”
“你打了皇后?”白赫云问道。
“没有,在我与宫人打斗时,官家突然带着护卫冲进静惜宫,将静惜宫里外全部围了起来。”穆静芙答道。
“怎么会这么巧?”白赫云问道。
穆静芙道:“后来听紫华说,跑出宫没多远的地方,便遇见官家带着人马往回赶,紫华将皇后冲进静惜宫逼迫我喝毒茶的事告知了官家。官家带禁军赶来,皇后大惊。我会武功她很震惊,官家刚出巡还不到半日就回了宫,更是让她吃惊。官家将我抱回了寝殿,又令人去叫宫中所有的太医。皇后见事情败露,情势不妙,只得惊慌失措地跪在院中。十几位太医赶到,诊过脉,说并无大碍,只是略微动了胎气,服两天安胎药定然母子平安。官家就将这十几个太医一同叫到院中,院中皇后的人、静惜宫宫人、侍卫、太医等共有百余人。皇后被官家当众狠狠的扇了三记耳光扑倒在地,又令侍卫将皇后带来的人全部杖杀,因静惜宫宫人不护主子,除许嬷嬷和紫华以外,全部杖二十,并下令今后这静惜宫无论发生何事,所有宫人必须护主,若主子有失,全部杖杀!
官家当场严刑拷问了皇后贴身主事宫女,得知落胎药是胡太医给的,胡太医与皇后本就是亲戚,在场有十几位太医,胡太医也在其中。官家令侍卫把胡太医押送天牢,次日问斩。又对所有太医道:‘日后静贵妃有任何差池,必将严查,涉事者一律杖毙。凡静贵妃身体不适,医不好者夺职下狱,拖沓延误病情者,杖毙。’又当场下旨:即日起,除静贵妃邀请,任何人不准进入静惜宫,违者杖毙。皇后禁足寝宫半年。”
白赫云呼出一口气道:“好险!如果官家没有回来,皇后不停叫人来,你大着肚子定是要吃亏的。”
穆静芙道:“嗯,后来官家说,他刚出宫不久就觉得不妥,怕自己不在宫中会有人趁机找静惜宫的麻烦,本想叫个侍卫回来传令封闭静惜宫,可又忽然觉得心慌,便即刻折返了,见到紫华出宫求救,就知果然出了事。”
白赫云道:“好在官家还算细心。”
穆静芙道:“次日,官家在大殿之上,斥责胡太尉教女无方,为祸后宫,企图残害宫妃,毒杀皇子,证据确凿,看在胡太尉尚有军功,将皇后幽禁半年。胡太尉由正二品太尉降至从五品防御使,当庭缴没兵权,贬出京城,于琼州赴任。
当时,庆妃生的皇长子不到一岁就夭折了,琼妃生的二皇子半岁时着了凉,发热,太医诊治却高热不退,而后烧坏了身子,退热后一直身子极差,一年至少有半年卧床,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而诊治二皇子的太医正是胡太医,虽无证据,但这是谁谋划暗下黑手,如今看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官家下令,今后所有皇子无论是伤病还是意外,久病不愈或是伤亡,不管是否与皇后有关,都全部算在皇后头上,凡是皇嗣出事必会当众杖则皇后,皇后有照拂皇嗣之责,若有闪失皇后难辞其咎!
皇后被幽禁,娘家又失势,还被下了这样的旨意,不得不安分下来,并未再次生事。这才有了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和辰儿。”
白赫云问道:“如此大罪,证据确凿,却为何以娘家军功为由而没有废后?”
穆静芙答道:“当初诸位御史和谏议大夫也有此一问,纷纷上表。官家并未表态。来静惜宫与我说:‘胡氏失势身居后位,并无威胁,如果废后,又不知有多少朝臣想尽办法送进一个新后来,扰人头疼。六宫诸事繁多,我不想扰你清静,如若你哪天想当皇后同说就好。’后来辰儿出生了,他很喜爱辰儿。只是想起那日,我略微动了胎气,杖杀的几十条人命,虽说是事出有因,可也是着实让人笑不出来,这静惜宫中虽是宁静,我却再也无法像年少时那般恣意欢笑,时间久了,无波无澜的宫城委实让人沉郁。”穆静芙摇头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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