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请!”
这时,先登上船的夏莉发现了意外,趁机下船,奔跑凑近,满怀期待地问:“小师弟,出什么事啦?”
禁卫们已上马,解释道:“宫里有令,召宋大夫进宫救人,我们这就走了,必须尽快赶回都城。”
夏莉霎时眼睛一亮,喜笑颜开,“是吗?”
“哎呀,太好了!太好了!”
宋慎叹了口气,走向马,无奈问:“师姐这下高兴了?不哭着骂我‘狠心绝情’了?也不装病了?”
“臭小子,哪里的话!”
夏莉讪讪藏起笑容,颠颠儿尾随,理直气壮道:“回乡路远,两三千里路呢,江湖险恶,唉,没有掌门师弟的护送,我不敢乘船。”
这时,拎着大包小包行李的护卫们提议道:“不如让小的们先护送夏夫人回乡,等阁主忙完,另择日子启程,到时,大家在南境汇合,怎么样?”
“呸呸呸,馊主意!你们的武功,统统不如我师弟!”
夏莉生气瞪视护卫,渴望长住都城,紧紧拉住师弟胳膊,央求道:“小师弟,咱们快回去吧?救人要紧。”
“救人固然要紧。”宋慎上马,话锋一转,严肃道:“但护送师姐一样要紧,等我忙完了,就送你回乡。”
小子,你最好永远没空,日夜被病人缠着!夏莉如蒙大赦,顾左右而言他,“你们赶路吧,不用管我,我坐车回医馆。”
宋慎掉转马头,叮嘱道:“回紫藤阁吧,回去跟清哥说一声,然后给咱们师叔家里人写封信,解释清楚情况,今天就把信寄出去。”
“也行!放心,师姐会办妥的。”
夏莉生怕掌门反悔,一溜小跑钻进马车,欣喜高呼:“哈哈哈,回去喽!”
“驾!”宋慎被禁卫们簇拥,扬鞭催马,一刻不停歇地返回都城。
傍晚,晚霞如火,染红了天际,照得皇宫琉璃瓦金光灿烂。
宫墙高耸,宫殿巍峨,挡住了夕阳,长长的巷道昏暗,一起风,便显得阴冷。
宋慎风尘仆仆,先跟着禁卫,后由太监引路,走着走着,发现正前往乾明宫!
乾明宫,乃天子住所。
莫非……皇帝病了?
如果真是给皇帝治病,可就棘手了。宋慎大步如飞,渐感头疼,心想:太医院高手如云,却畏惧担责,一遇见棘手难题,便纷纷使出明哲保身大法,滑不溜秋,互相推让,谁也不肯接烫手山芋。
我一不求当官,二不图赏赐,原本逍遥自在,却因为当初揭皇榜救师姐,使出浑身解数给小难缠治病,结果被宫里惦记上了?一有烫手山芋,就硬塞给我?
若是瑞王发病,宋慎必定心急如焚,但换成皇帝病了,不免顾虑重重。
不久,又换了两名太监,果然把大夫引领到了乾明宫。
“宋大夫,请。”
宋慎定定神,一踏进天子寝殿,大片明黄与五爪龙纹便映入眼帘,富丽堂皇,香炉孔龙涎袅袅。
锦绣江山大屏风旁,太监躬身向内禀告:“宋大夫到了。”
“叫他进来。”
“是。”
少顷,宋慎绕过屏风,定睛一望:
龙床宽大,悬挂明黄帘帐,老皇帝平躺,闭着眼睛,须发灰白,不时“嗬嗬~”喘息,老态龙钟。
瑞王和兄弟们侍立父亲病榻前,皆满脸忧切之色。
唯一有座的,是清瘦的皇后,眼睛泛红。
韩贵妃丰腴柔媚,站在皇后身边,哽咽说:“陛下,宋大夫来了,都说他医术精湛,应该能让您药到病除。”
啧,贵妃娘娘,您未免太看得起草民了,简直是把草民架在火上烤!
宋慎打起精神,稳步近前行礼,“草民宋慎,参见——”
“免礼!快,为圣上诊脉要紧。”皇后挥手打断,因夫君病了,脂粉未施,难掩憔悴与老态。她起身让开,太监迅速搬了另一个圆凳来,“宋大夫,请脉吧。”
宋慎近前,余光扫过皇子们,悄悄给瑞王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瑞王与庆王并肩,不露痕迹地回视,忧心忡忡。
“宋慎,务必用心为圣上诊脉。”大皇子年逾而立,略发福,昂首挺胸,威严嘱咐:“办得好,重重有赏,倘若没尽心尽力,严惩不贷!”
二皇子乃皇后所出,唯一的嫡子,仅比庶兄晚出生几天,年龄相仿,体格相仿,精气神却远不如庶兄,眉眼间蕴含颓丧之气,郁郁不得志。他睨了一眼庶兄,淡淡道:“宋大夫不必害怕,尽力而为即可。”
大皇子春风得意,目不斜视,假装听不懂二弟指责自己威胁吓唬民间大夫。
宋慎落座,“医者的本分,草民一定尽力而为。”
他被迫接了个烫手山芋,无暇观察皇子们,全神贯注,开始给老皇帝号脉。
皇帝病榻前,知情人明白:除去犯了命案的八皇子,现有八名皇子。
其中,皇后母子属于嫡长势力,六、七皇子的生母乃皇后堂妹,一贯拥护嫡兄;
贵妃母子是庶长势力,曾拉拢了八皇子;
庆王与十二岁的九皇子是一母同胞,生母早逝,凭战功挣得夺嫡实力,得瑞王拥护;
五皇子是例外,性格极圆滑,一贯谁也不得罪,从未与兄弟交恶。
皇后贵妃和皇子们各怀心事,安静旁观,寝殿内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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