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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倾倒在地,主人的头颅远远滚在一边,到底是没有喝上这来自他学生的最后一口清水,也最终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将自己锁在名为“救赎”的牢笼里。
    时也命也,这时安一辈子为了书院而活,为了学生而活,最终棋差一步,思想走了异端,命终断头。
    沈默看着被眼前黑布渲染上暗色的画面,这是来自文明时代的沈默第一次亲眼看到死刑现场,恐惧没有,感慨也无,人生一世,死人永远没有活人来的可怖。
    “蹇,跛也。家道衰落,百事不顺。破卦则,君子以反身修德也。”
    时安这一卦,未能破卦重生,便是顺卦而为,生而成蹇。
    二者无论如何,到底是得一结果,才可续命。
    果真逆天续命,实非易事。
    沈默喃喃话落,身旁蓦地响起一声,“君子以反身修德?小瞎子,这就是你为他卜的卦辞?倒真是准确。”
    宿源欢?
    沈默侧身一步,不知宿源欢何时消无声息的来到他身旁。
    “可惜了,小瞎子,我本想拉你来执法堂,却没想到你来头倒是不小。”宿源欢看着沈默啧啧出声,平凡无奇的脸因那灿烂的笑容倒是生了几分光辉。
    随着宿源欢话落,四面八方涌来无数黑衣侍卫将沈默团团包围。
    沈默静静的看着自己被包围困住,似是对自己的处境丝毫不在意。
    “你不怕?小瞎子,你这个人倒是有趣得紧。”
    随后宿源欢抬高嗓音,声含内力,震荡向四面八方。
    “执法堂奉帝君之命,恭请已故国师弟子,小国师沈默回帝宫!”
    这刑场刚执行了一场断头,又有执法堂重兵围捕,引得百姓们惊惧后退、散开的同时还不怕死的张望打探。
    “国师的弟子?”
    “小国师?”
    “怎么可能?”
    “战天国要有国师了吗?不会吧?”
    提到国师,所有人无不先想到曾经飘摇在城门整整七日的人皮,战天国帝君素来是与国师对立的存在,如今横空出世的国师弟子……
    这还真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沈默被执法堂一路押去了帝宫,穿过曲折蜿蜒、雕栏玉砌的宫殿,来到高台厚榭的朝堂,便被按着跪在了朝堂中央。
    这九重帝宫的朝堂,虽富丽堂皇,却也空荡至极,两侧官吏纷纷禁声低头,恭敬不已,整个朝堂弥漫着阴沉压抑的氛围,莫名倒觉得比那刑场还来得的阴翳许多。
    感到头顶一道凛冽视线,沈默抬头看去,正看到一张漆黑诡谲绘着复杂红色纹理的半张面具,面具下一双眼覆着寒霜,含着肃杀之气,如有实质般将沈默紧密包裹。
    帝君下首一位总管模样的人开口道:“沈默,你贵为国师关门弟子,应深居窥极殿日日卜问天机,为战天祈得福运,为何私自偷渡出宫?”
    “我并非——”我并非国师弟子!
    沈默开口想要反驳,却没想到只言几字便感到颈间劲风袭来,随后便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像是看不出沈默的异样般,垂首躬身,只当自己耳聋眼瞎。
    那总管还待说话,被帝君一个手势打断。
    沈默便看到那帝君拿过一边雕龙金纹手杖,站了起来,缓慢的拄着手杖走到了他的面前。
    走动间,袍角摆动,一侧空空荡荡,不像是作假,这战天国帝君当今是个断腿残疾?
    离得近了,便发现这断条腿的帝君身量极高,整个笼罩在沈默面前,气势压人。
    他一伸手,示意沈默起身,“沈默,为本君卜一卦,若是让本君满意,便绕了你这一次。”
    围绕在耳畔的声音低沉,似夹带着凛冬寒风,让人遍体生寒。
    静默少顷,沈默抽出腰间豪素,递给战天国的主宰,帝君战。
    帝君接过豪素,也不过问,直接当空批下一字。
    沈默死死盯着那里,似乎真的能在空中看到漂浮的一字。
    一刻,静默。
    二刻,静默。
    三刻,仍旧静默。
    整个朝堂仿佛没有活人般,无人言语,也无人讶异,可见战天国帝君积威颇深。
    终于,沈默尝试着张了张口,发现发声顺畅后道:“不得卦。”
    “不得?”
    阴寒二字在耳边响起,微凉气息弥漫耳际,竟是让人遍体生寒,其中所言压迫之意,纵是沈默也感到压抑。
    沈默抬手,伸向帝君,大胆的想要触碰帝君的手。
    帝君一个闪身,眨眼已是回到帝位甩袍坐好,并不给沈默抚掌问卦的机会。
    “也罢,你虽身为国师弟子,到底年幼学得并不到家,这寻常的卜卦问辞都不得。本君念在老国师的恩情上,饶你一次。”
    帝君话落,便有人前来再次押上沈默。
    那总管开口:“帝君仁善,念在已故国师旧情,沈默年幼的份上,带小国师回窥极殿禁食三日,潜学卜问,以求早日为战天求得福运。”
    众人暗下思索,帝君与已故国师的旧情?怕是旧仇吧。
    这总管大人当真一副睁眼说瞎话的好本事,不愧是帝君战的一条好狗。
    这战天国朝堂官员,也一个个学得一副装聋作哑的好演技。
    沈默再次被带走,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帝君所写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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