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内毫无反应,仿佛刚刚听到的叹息真的只是沈默的错觉。
“叩叩——”
突然响起的叩门声十分吓人,沈默浑身一跳,看向紧闭的房门。
门外传来一道模糊的男声,“大人,我是留守在执法堂内的侍卫,深夜见您房内烛火未熄,想来问问您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默听后,出声道:“无事,你退下吧。”
谁知那侍卫仍旧不动,直挺挺的站在门外,隔着门又说道:“大人,深夜不睡,对您身体不好,您还是早些歇息吧。”
沈默看着门外隐约可见的身影,慢慢皱眉:“你不用管我,退下便是。”
然后那侍卫不说话了,但仍旧直挺挺的站在门外。
沈默突然心中一跳,拿起豪素慢慢退到了另一侧的窗边。
门外的侍卫又说话了,“大人啊,您知不知道,您不睡,小人也不敢睡啊……”
“这城中如此危险,小人已经连续几夜都不能安睡,今夜本想睡个好觉,可却被分来负责守着大人,大人您不睡,小人又怎敢睡呢……”
话落,那侍卫突然开始急促的叩门,他用力极大,木门被他敲的似乎摇摇欲坠。
沈默抿唇,轻轻打开了窗扇,外面是执法堂的后院,从这里有道后门可以绕出去。
他刚半江瑟探出了半个身子,被侍卫叩的摇摇欲坠的门终于倒塌,门外人高马大的侍卫眼睛大睁,死死的看向沈默,一把抽出了腰间的宽刀,道:“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不好好待在执法堂,别人会怪罪小人的,不如让小人来……帮您入睡吧!”
侍卫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过来,沈默立刻跳出窗檐,疯狂向后门跑去。
此刻深夜,屋外万籁俱静,漆黑一片,他跑出了执法堂,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身后跟着的侍卫步步紧逼,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沈默不会武,如此下去,早晚要被那人追上。
又拐过一条巷子,沈默看到眼前一堵墙壁,他居然慌不择路下进了一条死胡同,看着那凌乱堆积的鸡笼、狗舍等物,身后侍卫的叫喊逐渐靠近,沈默心思一动,轻巧的藏身进去。
他刚刚为自己罩上一个大些的狗笼,身前凌乱的摆上一堆杂物,便见那侍卫提着刀从巷子口缓缓走过,他刀尖划在地上,随着走动发出刺耳的响动,神情状若疯癫,嘴角上勾,竟是在大笑。
“大人,您跑哪儿去了啊?”
“大人,快出来啊!让小人帮你入睡啊……”
沈默躲在笼子里看着那侍卫慢慢走过这条巷口,却仍旧不敢乱动,此时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不如在这里躲到天亮,天亮有人外出,应当就好了。
然而那狗笼外沈默慌乱中摆放的几个鸡笼并不牢靠,竟是突然发出几声嘎吱细响,随即轰然倒塌,露出了最里面沈默所藏身的狗笼。
沈默大惊,立刻看向巷口,此时巷口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沈默小心翼翼的伸手捡起附近的鸡笼摆在身前,也许那侍卫已经走远了,他指尖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冷汗遍布手心,鸡笼才摆了一半,他就看到巷口墙边,慢慢探出了一只黑漆漆的眼睛,然后是半张脸,嘴角夸张的咧开,随即是半个身子,侍卫慢慢从墙边走了出来。
沈默不知那侍卫是刚刚到此,还是已经到了许久,一直在偷看。
他此时鸡笼摆了一半,但天色暗沉,不细看并不能发现他,他此时此刻能做的只有赌!
那侍卫拎着刀走了进来,原来他刚刚竟是把刀提了起来,所以沈默才一直没有听到声音。
只见他慢慢走向沈默,走近这杂乱的鸡笼,抬脚狠狠一踢,便踢飞了一个鸡笼,随即又是一个。
眼看着那人离他越来越近,沈默已经确定,他知道自己在这里!
此刻不能坐以待毙,沈默猛然起身,想从侍卫手臂下钻出去,却不想刚刚错身而过,便被侍卫一刀划过后背,后背一阵剧痛,沈默却不敢有丝毫停顿,疯狂向外跑去。
侍卫看着染血的刀锋,似乎更加兴奋,又顺着沈默离开的方向慢慢的追去,他仿佛十分享受这种缓慢追击的快感。
沈默每跑一步都觉得后背撕裂的痛苦,整个后背一片湿腻,想来伤口不小,但他不能停下来,他不停的在街尾巷口乱转,这榆溪城一到黑夜,仿佛一座死城。
他曾试图敲开住户的房门,但每一栋住户里都漆黑一片,房门紧闭,没有任何人来开门。
沈默此时此刻,只能寄希望于碰到那几个出去巡逻的侍卫。
他呼吸沉重,体力在急速消耗,身后所过之路留下了一串血迹,他回头看到地上的血迹,几乎在那一刻感到了绝望。
终于,在漆黑的街道上,他看见前方有一人影缓缓向前走去。
那身影步伐、衣角荡起的弧度在沈默渐渐模糊的眼中变得熟悉,他终于控制不住的大喊出声:“凛暮——”
前方的人听到喊叫立刻回头,在看到一身鲜血的沈默时当即飞身而来,接住沈默软倒的身体。
沈默眼前已经模糊一片,他好像隐约看到了凛暮的脸,紧缩慌乱的心终于放松下去,下一刻便被一阵黑沉压过,昏了过去。
宿源欢抱着怀中瘫软的少年,入手一片湿腻,鼻息间尽是鲜血的味道,还不待细想,前方便传来了刀尖滑地的刺耳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