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走进去, 那人立刻回了头, 还不待宿源欢开口,就已经走了过来, “大人,好久不见。”
此人五官硬朗, 笑出一口白牙, 就像是一个沈默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般,走过来自然的和沈默打招呼。
沈默一愣,退后一步, 此人是清意。
他之前在街市看到的人没有错, 清意当真没死。
沈默看向宿源欢,宿源欢见他看过来, 笑了笑, 说道:“此人拿着榆溪城执法堂的令牌, 我就将他收了进来。”
沈默还是未动,他不懂宿源欢将此人带到窥极殿是何意。
清意见沈默戒备的模样, 似乎有点伤心, 往前走了一步:“大人, 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为何, 对我如此戒备?”
沈默不知为何心中跳如擂鼓,直觉告诉他清意很危险,宿源欢也不对劲。
他尽量不表象出异常, 想要从清意身边走过,上楼去。
“是吗?我没事,你费心了。”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之时,清意突然出手按住了沈默的肩膀,“怎么会费心呢?”
说着一只小虫顺着清意按在沈默肩膀上的手快速的爬到沈默的身上,趴在脖子上,瞬间便咬破了沈默的皮肤钻了进去。
沈默只觉得颈间一阵疼痛,他立刻想伸手去扣脖颈的伤口,却不想手只抬了一半,便又缓缓落了下去。
清意笑了,他似乎是不再费力掩饰,嗓音更加嘶哑难听,笑起来更是如同粗粝的磨尸,听得人难受。
宿源欢一直站在一旁没动,此刻才缓缓走了过去,神情却不对劲,像个呆滞的木偶。
清意凑到宿源欢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微微低头,吻在了宿源欢的唇角:“我一直舍不得这么对你,如今才发现,只有控制了你时,你才是最乖的。”
宿源欢双眼无神的目视前方,一丝波动也无。
拉着宿源欢的手,清意轻轻拍了拍沈默的肩膀,轻笑着说道:“我的新孩子,去伤害帝君战,去侮辱他,去嘲笑他,去……杀了他。”
沈默如同宿源欢一般,呆站在原地,无情绪的回答道:“是。”
眼角一滴泪却顺着脸颊滑落,最终没入进了衣领,清意却没看到。
沈默曾入神过水生、昆潇,入神之境中的黑衣人遮挡面目,但他忘了黑衣人有一个明显的特征,便是声音。那嘶哑粗粝的声音,如同现在的清意一般,格外刺耳。
清意拉着宿源欢的手,似乎十分爱怜一般,走哪里都要带着,两个人越过沈默,来到寒潭边,看着这一处寒潭,嗤笑出声:“赵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吗?你想要坐享其成,想要等我炼制出真正的生死蛊后,从我手里夺走它,呵,我又怎会让你得逞……如今送你一个小礼物,希望你从边境回来后能够喜欢……”
话落,看向了一旁呆呆站立的沈默。
清意很快带着宿源欢离开了,临走又拍了一下沈默的肩膀。
在清意和宿源欢的身影消失后,沈默眼睛缓慢的眨了眨,随后缓缓回头,看向四周。
他刚刚有跟什么人说话吗?
为什么他似乎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仔细回想,却发现一想,脑海中就尖锐的刺痛,便只得作罢。
顺着台阶上楼,沈默看到趴在扶手边沉睡的赵宝,他伸手轻轻推了推他,赵宝这才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后立刻站了起来,“大人!你回来了!”
沈默点点头,说道:“别在这里睡,容易着凉,此时没什么事,你回房休息吧。”
赵宝小脸上有点微红,似是不好意思。
沈默回了自己的卧房,总觉得刚刚有些不对劲,他仔细想想,又好像只是他多心,他只觉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难受感觉,像是在……伤心。
可他为何突然如此伤心?
是因为许久不见的凛暮吗?
在上一次确定了凛暮不在光烬殿后,沈默便再也没去过光烬殿,倒是曾去找过闻璞。
奈何闻璞似乎十分繁忙,并无意和他多谈,只匆匆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但是沈默从闻璞那里知道了一个让他雀跃的消息,凛暮当真不在光烬殿。
从他送信的那天就已经离开了,那么,给他回信的人一定不是凛暮。
是昆钰吗?
沈默摇了摇头,此刻他正站在占星台边,此时正值白日,空中云朵漂浮,自是看不见什么星象,可沈默因心中焦虑难平,便忍不住来到这里,在占星台边能够让他冷静些许。
一声轻柔的叹息传进沈默耳边,沈默一愣,随即问道:“算卦系统?是你吗?”
这次那女声并未回避,而是直接说道:“沈默,我时日无多,你如今……”
然而话说一半,沈默脑中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那女声又消失了。
而沈默没有发现,一直挂在他腰间的莹润豪素边缘,裂开了一条细微的裂缝,不易察觉。
天道下,无人能够泄露天机。
沈默皱眉,问道:“什么叫你时日无多?你不是算卦系统吗?”
然而女声再次毫无音信。
沈默无事,便又拿了陈珩之的生辰再次推演,六爻皆凶,仍旧是众凶卦不变。
他得想办法去见一见陈珩之,凛暮不在,但每日的早朝依旧在进行,似乎凛暮离开后安排了一个替身,每日假扮他早朝,所以除了他和闻璞几人,这帝宫并无人知道帝君已经不在帝宫,甚至已经不在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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