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寻风道,“我去问问南宫先生家里没有治风寒的药。”
他转身刚欲离开,却被肃羽一下拉住了衣袖。
“少爷,别走。”青年道。
洛寻风叹了口气,握住青年的手,发现青年掌心也都是冷汗,他放柔声音道,“我去去就回。”
“肃羽不想吃药。少爷,求您别走。”青年脸色苍白,幽黑的眸子映着烛光,透出一丝哀求,像寒冰裂开了缝隙,显得既脆弱又倔强。
洛寻风见了心疼,他坐到床边,将肃羽的手塞回被子,道,“那我先看着你睡着,如果发烧严重的话,我还是要去帮你找药。”
“少爷您快些休息吧,”青年道,“习武之人,这点风寒,一夜就好,少爷莫要担心。”
“你也说你是习武之人,习武之人哪有轻易感染风寒的,可不能掉以轻心。”洛寻风瞪了他一眼,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青年将下巴缩进被中。
洛寻风起身,见青年神情微变,便解释道,“我去给你绞个帕子敷额头。”
他很快绞来了湿帕子,就见肃羽闭着眼睛、睫毛抖颤、眉头深锁,似乎很是痛苦。
他赶忙上前,掀开被子一角,想要去摸肃羽的手腕,青年却在这时睁开了眼睛,原本清亮的眸子有些失焦,却看着他目不转睛。
“很难受吗?”洛寻风摸了摸肃羽的脸,将帕子搭上他额头。
“嗯。”青年点了点头。
这让洛寻风反倒有些意外,印象中的青年,遇到再大的伤痛,嘴边总是挂着“无妨”二字,让洛寻风又气又怜。
洛寻风摸了摸肃羽的发顶,道,“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想要什么和我说。你可得快点好起来,不然我可不能放心离开你了。”
青年一听,摇起头道,“肃羽不会给少爷添麻烦的,少爷切不可耽误正事。”
洛寻风眉头微蹙,那种又气又怜的感觉又出现了,他道,“照顾你难道就不是正事了?”
肃羽蹙眉道,“肃羽应该照顾少爷,不该让少爷照顾,如果肃羽没用了,就不配留在少爷身边了。”
他说的一板一眼,语气毫无起伏,失焦的眼睛却一直眨颤不止。
洛寻风只觉心头像被人猛地一攥,又涩又痛。青年平时很少外露情绪,这些日子自己偶尔捕捉到他眼角眉梢的笑意,还以为,青年已经像自己依赖他一样依赖自己。
然而,听到此刻的话,他才明白青年在两人关系中的忧虑,“有用才可存在”,身为影卫从小被训练灌输的思想,束缚着青年,让他丝毫不敢在自己面前显露脆弱,即使表面再开心,心底却被“要有用”这个枷锁禁锢着,时刻胆战心惊、卑微小心。
洛寻风伸手轻抚青年的脸颊,像在抚摸一块雕琢精美的寒玉。
若你是寒玉,我便用时间来将你捂热,一生可好?
洛寻风俯身,亲吻肃羽的眼角。
“不管你有用没用,都不许离开我。”洛寻风边吻边在他耳边道,“永远都不许离开我,听到没有?”
“是,少爷,肃羽永远都不离开您……”青年闭起眼睛,眼皮微颤,眼角渐渐变得湿润。
……
第二天一早,肃羽在洛寻风怀中醒来。他一动,一只温暖的大手便覆上了他的额头。
“嗯,已经退烧了。”洛寻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肃羽扭身,便见到了洛寻风的笑脸。
“少爷……我……”青年还略显苍白的脸浮上红晕。
“还难受吗?”洛寻风问他。
“不难受了。”肃羽道,他注意到洛寻风眼圈有些泛青,顿时自责道,“肃羽该死,害少爷昨晚没有休息好。”
洛寻风轻叹一声,肃羽以为他要说什么,但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伸过去头,在肃羽的眼角边亲了亲。
肃羽微怔,眼中有一瞬的恍惚却被他很快压下。
两人收拾起床,早饭间,肃羽问,“少爷,您昨日见南宫先生还顺利吗?”
“嗯,方则浩事先打了招呼,我是一个人进屋去见南宫先生的,他还是老样子,留着一撮山羊胡,坐在屋里淡定的喝茶,没有一点儿担心外面凶险的样子,但是见到我还是很吃惊的。我和他说了要假扮他的事,他唯恐我在言语上出错,拉着我交代了好多东西,听得我头都大了。”
“那少爷可有记住?”
“七七八八吧。”洛寻风摸了摸鼻子。
“……”
“对了,昨天方则浩那边进展如何?”洛寻风问。
“徐冠建议找人假扮一个已经自尽的、名叫‘丁奇’的人,据说此人是淬剑门的一名弃徒,也是走投无路才投靠沙冲天的。此人加入‘蛟珠岛’才半年,且性情孤僻,不爱说话,和谁都不熟络,假扮起来最为容易。”
“嗯,如此甚好。只是淬剑门是个以阴狠剑法著称的小门派,我看方则浩手下那些人,平时都使的腰间佩刀,不知能否找到擅长使剑的人,才能扮得更像。”
肃羽听到这,嘴角不易察觉的翘了下,道,“少爷放心,方大人一定会安排好的。”
……
饭后,洛寻风和肃羽被官差请到商议事情的茶室,方则浩和徐冠都已在那里。
肃羽从桌子上一个水盆里捞起一块东西。
“这是什么?”洛寻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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