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着,对不断投注而来的目光视而不见。不一会儿,就被灵芝带到了佣兵所事务大厅的前面。
佣兵所是三大佣兵团联合司令部建立的服务机构,主要职能是作为佣兵任务的委托中介。这是一个自治度很高的组织,发展迅速,逐渐成为司令部的心腹大患。
往常这个时候,事务大厅门口的一条长街上,早已聚集着各种各样的佣兵小队摆摊招人,今天这里却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换取物资的摊位。
灵芝在街上逛了一圈,没找到收人的佣兵小队,她走到严昭著面前耸了耸肩,却见严昭著指着事务大厅门口的一张告示。
“三大佣兵团和飞越这个外地霸王都发布了招新启事。”他说道。
灵芝恍然大悟,“大家都在等机会往里面挤,不会有愣头青这时候出来收人的。我看,咱们还是自己组个小队吧。”
两人走进事务大厅,找到办理佣兵注册的柜台,上前问道:“你好,我们注册一下佣兵队。”
柜员抬起头来,见只有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是表格,填一下吧。”
灵芝填表的时候,旁边突然爆发出大声的争吵。
“一个才来没几天的新人,你哪来的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后勤队队长呢?叫他出来,叫他出来跟我们当面对质啊!”
喊话的是一个面红耳赤的青年人,他左臂的袖管空空荡荡,是个残疾人。
这个独臂青年的身后,还有五六个伤势不一的残疾人,有的是断手断臂,有的是跛足,最惨的那个,坐在轮椅上,赫然没了半边身子,脸上坑坑洼洼,东缺块肉西少块骨,形貌可怖。
站在他们对面,跟青年对骂的那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严昭著想了几下才想起来,这就是之前护送严翊雪,和灵芝一起被困的那个孙伟光。
那天沈越明明是把孙家兄妹和聂航抓走审问了,怎么这会儿又把他们放了出来?
孙伟光不但恢复了自由,还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对眼前的青年挺着胸脯,“这话该还给你才对,一个被逐出飞越的残废,有什么资格在这叫嚣还让队长来见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的意思就是队长的意思,你们,滚!飞越不留残废!”
“不要脸,真是不要脸!”青年看上去快气炸了,“我们是为什么落下残疾的?我们舍生忘死为的是什么?付出生命救回来的,就是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孙伟光呵了一声,“付出生命?你哪里付出生命了,这不是好好站在这么?要想说这种话,你还是先去给我付出一个生命再来说吧。”
“好——好,”青年压抑着自己,“离开飞越这事不提,我们也不想在这个狼窝里混下去了,可是,你们凭什么把我们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工资扣留?真是想不到,只不过暂时没有取走,自己的东西就被别人据为己有,飞越这么大的组织,也能贪我们这点物资!也能干出这种恶心事!”
“说够了没有,说够了赶紧滚,在公共场合丢人现眼,你不害臊飞越还害臊呢。”孙伟光一幅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讲理的模样。
“走?我们凭什么走?今天飞越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给我们一个说法!”
严昭著看着那边争吵,暗自思忖,这个孙伟光被放出来还加入了飞越,显然是直接投靠了沈越。
灵芝这时说道:“我去,这麻烦的,一个队还要凑足五个人才行?”
“怎么?”严昭著过去看了看表格,表格上五个格的成员信息,都是必填。
“没办法了,我们得先去凑人。而且简单的人还不行,你看这里,”她把表格一翻,“新注册的佣兵团要达到多少多少时限,或者团里成员有多少在一线佣兵团呆过,才能接高等级任务。这个太坑爹了,这就是赤裸裸的限制发展,垄断竞争。我们上哪去挖一线佣兵团的成员?”
严昭著扫了一眼规则,眼神不由自主地转移到旁边吵架的两伙人身上。
青年已经被孙伟光那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态度搞得火冒三丈了,差点直接拎拳头闯过去。飞越的后勤队长在事务大厅的二楼,有间单独休息室,这会儿人就在上面,可对方迟迟不愿意下来给他个公道。
孙伟光注意到他的眼神,察觉自己即将胜利,不免得意,“给自己留点面子快点滚吧,既然都已经不能战斗了,就别随便来佣兵所丢人现眼。”
青年眼神一痛,其实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何止是不能战斗,在末世的环境里,可能连活着都艰难。可是,不讨回薪水,他很不甘心!
“你们好,”严昭著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进来,“我想问一下……请问几位,之前是飞越佣兵团的成员吗?”
“你是谁,不要多管闲事。”孙伟光警惕地看着他。
青年随即望过来。
严昭著干脆对青年说道:“结合你们说的那些话,我大概明白了。这位兄弟的意思是,在你们为救人而变成残疾后,飞越佣兵团把你们赶出去,还拖欠你们好几个月的工资,迟迟不还?”
青年见终于有路人搭理自己,仿佛找到了倒苦水的树洞一样,“是的,这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半句撒谎!我们几个为了救同伴被丧尸咬伤,砍手砍脚之后侥幸活下来了。后来伤口被治愈异能者治好,可是残疾是摆脱不了的。这个时候,飞越,就是这个忘恩负义不近人情的飞越佣兵团,就这么把我们给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