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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张夫人嫌孟桥妆是青楼出身,对他存有芥蒂,可自进门后,这媳妇温柔贤惠,知书达理,对自己更是孝顺有加,张夫人对他是越来越满意,中午仍喊“姨娘”,晚上便改叫“大嫂”了。
    张恶虎听母亲问起,随口道:“你不是说他困倦,在房里休息么?”
    白映阳眉头一皱,踢他一脚。
    张夫人道:“富贵,把孟少姨娘的饭菜装进食盒,我去瞧瞧她。”
    张恶虎吃了一惊,心想孟桥妆还光着身子在枯荷听雨榭喝西北风,母亲过去见了,岂不拆穿,忙道:“他……他身子不适,吃过药已睡下,娘娘还是别去打扰,等好些了,我让他来向你请安。”
    张夫人怒道:“吃什么药,跌打药吗?”抬手重重打了他一记耳光。
    众家人都大吃一惊,花厅瞬间鸦雀无声。
    张恶虎慌忙跪下道:“娘娘,你怎么了?”
    白映阳、张绣元同时劝母亲道:“有话好说!”
    张夫人指住儿子骂道:“你这畜生,还敢骗我,你打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众家人又是一惊,大少爷与孟少姨娘新婚燕尔,应当亲密无间,怎会打她?
    徐姑姑忙道:“当中是不是有甚误会?”
    张夫人道:“刚才莲儿在,我才没明说罢了!今朝我和阿绣去芙蓉斋,看见大嫂眼睛红红,脸上还涂了厚厚一层粉,她素喜淡雅,怎会突然敷许多粉?定是这畜生把她的脸打肿了!我拉她手时,看到她双手手腕被勒出一圈紫,定是这畜生抓出来的!”又指住儿子骂道:“大嫂温柔懂事,是乖媳妇,这么好的姑娘肯嫁与你,你不好好珍惜,竟还打她……”越说越气愤,抄起手杖就往儿子头上招呼。
    张恶虎是孝顺儿子,不敢招架,结结实实挨了好几杖。
    众家人慌忙来劝,说大少爷会改的,夫人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张夫人打累了,坐下半晌方才缓过气道:“你爹爹在世时,也常与我争执,他虽凶横急躁,却绝不打我一下……如今你也作了丈夫,竟动手打妻子,你算甚男人?”
    张恶虎心道:“是他先打我的……”
    白映阳连忙递茶杯给张恶虎,让他给母亲敬茶认错。
    张夫人骂道:“你快回房间照顾大嫂,她若饿瘦一丁点儿,我打断你的腿!”
    张恶虎从富贵手中接过食盒,掀开一看,见里面八菜一汤,远比饭桌上的丰盛。
    富贵笑道:“这是夫人亲自做给孟少姨娘补身子的。”
    张恶虎有些吃醋,忽见盒里还有只小酒壶,拔开酒塞一嗅,竟是万里留香的二锅头!他嗜酒如命,顿时欢喜无限,对母亲道:“多谢娘娘给我买酒!”
    张夫人哼一声,不去理他。
    张绣元道:“不是娘娘买的,是姨娘买的。”
    张恶虎道:“是他……桥妆买来的?”
    张绣元点头道:“我们去找姨娘时,她正要门,就是要去万里留香给你买酒。”
    张恶虎怔道:“他给我买酒……”
    张夫人忍不住又骂道:“你打了大嫂,她还一心想着给你买酒!”说着又打他,边打边骂道:“你们成婚二朝,大嫂就受伤了,我当时就觉古怪,她那么斯文谨慎的一个人,怎会自己碰到假山,现在看来,定是你打的她!”
    众家人又赶忙劝道:“大少爷知错了,夫人保重!”
    张恶虎被揭破旧事,满脸羞愧,十分后悔戏弄孟桥妆,提着食盒匆匆赶回东厢院。
    第31章 “小桥儿”
    由于日间白映阳连油灯也收走了,如今枯荷听雨榭的竹楼内黑团团,张恶虎举着灯台,风风火火闯进去查看,只见竹床和博古架之间的缝隙中蹲坐着一人,长发披散,盖在雪白的肌肤上,不是孟桥妆是谁。
    张恶虎跑过去一把拉起,见他已神志不清,身子软绵绵,触手更是一片冰凉,不禁有些慌了,也不顾他仍身无寸缕,打横抱起,就往芙蓉斋跑。
    总算白映阳中午就把下人都打发了,此时东厢院中空荡荡,没有人瞧见。
    进到房中,张恶虎把人放在床上,扯被褥给他盖上取暖,忽见纱屏后热气腾腾,碧浴盆中满满一盆温水。
    这时门口走进一人,身着鹅黄薄衫,手摇鹅毛扇,脚踏木屐,正是白映阳,他笑吟吟道:“把他放进温水中暖暖身子吧。”
    张恶虎大喜道:“还是你仔细。”说罢,忙不迭把孟桥妆放进盆中。
    白映阳道:“原来你们早上打架啦,是为何原因?”
    张恶虎一边替孟桥妆搓揉冻僵的手脚,一边把早晨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与他听。
    白映阳万料不到竟是为这等原因,笑弯了腰道:“你这傻子,什么打屁股,那是……”却听“咚”一声,抬眼看去,却是张恶虎手忙脚乱之际,不小心把孟桥妆后脑勺磕在盆沿,白映阳拍手笑道:“原来你想把他弄傻了!”
    张恶虎喝道:“有甚好笑的!”
    白映阳见他怒目而视,知这回是真急了,忙收起笑容,正色道:“芙蓉露凝膏有消炎止痛的功效,快给他敷上。”
    张恶虎大喜道:“我一着急竟尔忘了,放在桌子上,你扶着他,我去取来。”也不等白映阳答应,匆匆去妆台翻找,折腾一番后,才发现芙蓉露凝膏就放在极显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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