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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见他堂堂一个馆主,为喝酒跟儿子讨价还价,都暗暗好笑。
    皇甫仁盛了碗汤端在他面前道:“你喝汤就行了。”
    皇甫锯把汤碗一推,碗磕在菜盘上,发出“叮”一声响,汤水菜汁洒了一桌。
    皇甫仁只作不见,招呼大伙继续吃菜。
    皇甫夫人就坐在丈夫身边,见状劝道:“你少喝两杯吧……”
    众人见馆主生气,都停下筷子,眼睁睁瞧着。
    皇甫义看场面尴尬,连忙劝道:“大哥,今晚给娘娘洗尘,让爹爹再喝一点儿也不打紧。”说完取一壶新酒,给父亲满上。
    皇甫仁既不说话,也不制止。
    皇甫锯脸色稍微缓和些,拿起酒杯喝了。
    众人松了口气,这才慢慢再次动筷,但仍不敢大声说话。
    皇甫锯心中对儿子有气,喝了两杯酒,忽对张恶虎道:“张大人,你有儿子没有?”
    武馆那名姓孔的弟子,全名叫孔靓(jìng)檀,他听闻师父所言,笑道:“师父,张大人年初才成婚,便是有儿子,现下应该还没出世。”
    皇甫锯点点头道:“嗯,那很好。”
    孔靓檀道:“怎地很好?”
    皇甫锯笑道:“那还来得及好好教育。”
    众人大奇,问道:“怎么?”
    皇甫锯道:“生儿子不能放任不管,要耐心教,最好教得乖巧懂事,好比我义儿这般……”说着摸摸皇甫义脑袋,又道:“倘若长成凶巴巴的,整日只会骂人,那实在糟糕透顶!”
    众人知他是在讽刺皇甫仁,当爹的因为不能喝酒去讽刺儿子,这叫什么事?大伙肚里好笑,碍于皇甫仁在场,都不敢笑出声。
    皇甫夫人皱眉道:“仁儿骂你是为你好。”
    皇甫锯不屑道:“义儿难道不为我好么,他可从不骂我。”
    众人见皇甫仁脸色极差,连忙道:“少馆主,馆主只是开玩笑罢了……”
    皇甫锯依然道:“我才是他老子,他把我骂得像他孙子……”
    皇甫仁大怒,起身拂袖而去。
    皇甫锯见长子走了,大喜,兴高采烈道:“啰嗦的小子总算走了!”
    武馆众人齐拍手笑道:“馆主英明!”
    皇甫夫人斥道:“你们这些人,定是要把他气走才高兴!”
    皇甫锯笑道:“走了才好呢,他坐在这儿,大伙浑身不自在,我喝酒也喝得不尽兴!”嘱咐众人道:“你们千万别把他找回来。”
    武馆众人笑道:“怎么可能找回来,不是自讨没趣吗!”
    白映阳见武馆众人刚才还好好地坐着吃饭,皇甫仁一走,酒席立刻炸开了锅,又是唱,又是跳,又是划拳,又是猜枚,又是行令,又是掷骰……就差没爬上桌比武摔跤了,一时间热闹非凡,如同菜市场,看来整个武馆上下都怕皇甫仁,在他面前背后两副模样。
    皇甫锯边喝酒边道:“还是我义儿好,会心疼爹爹。”
    皇甫锯的四女儿皇甫智和小儿子皇甫信闻言,一起跑到父亲身前,一人拿起酒壶,一人拿起酒杯,说道:“爹爹,我们也心疼你,我们给你倒酒!”
    皇甫锯笑道:“你们乖,义儿、礼儿、智儿、信儿,你们四个都是乖孩子,就仁儿不乖!”
    皇甫义道:“爹爹,大哥是怕你喝太多酒伤身子,你怎么这样说他。”
    皇甫锯摆手道:“别提他,一提他我酒都喝不痛快。”双手抱起双生姐弟,一边一口亲他们小脸蛋儿,叹道:“你们大哥小时候也很讨人喜欢,越长大脾气越古怪……家里有几只鬼也好,吓吓那小子,省得他整日凶巴巴。”
    白映阳想起初次见到皇甫仁,他被鬼吓得面无人色,说话颠三倒四,那样子十分可笑。
    武馆众人却没笑,他们知道少馆主怕鬼,已然习惯了。
    白映阳见众人都在吆五喝六,悄声对老虎道:“我去散散步。”
    张恶虎知他目的,说道:“我陪你去。”
    白映阳摇头道:“咱们过门是客,都离席不太好,再说你阳气重,去了爹娘都不出来了。”
    张恶虎一想不错,脱下外套给他披上道:“夜晚凉了,当心感染风寒。”
    会盟武馆宅院之大,与张府不相上下!大殿西首有个月洞门,里面是武师、弟子住宿的院落,院旁有一条游廊,通往武馆后的大片柳林。
    白映阳走到柳林前,见游廊往左延伸,但廊外另有一条迤逦小径独自通入林间,小径左右柳树茂盛,虽已经过修剪,仍如深山老林般,他心道:“柳树可招魂,如果爹娘还在武馆,多半在柳林之中。”当下拐出游廊,往林中行去。
    可走得良久,非但没看见白夫人,连个白影也没有。
    白映阳微觉失望,坐在一株柳树底坐下,长长的柳枝垂在他头顶,他随手一拨,见柳叶上生满虫瘿,十分恶心!他最是爱洁,挪到无树的草丛,从荷包中取出白夫人那支凤凰金钗,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他在席上也喝了不少酒,本已微醺,秋风一吹,醉意更浓,眼中直感困顿,躺在草中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得有人声道:“少馆主不得馆主欢心,二公子又会讨好馆主,说不定将来武馆是二公子的。”
    另有一人笑道:“馆主嘴上说少馆主不好,其实心里最疼他,二公子不好习武,怎能当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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